程鐸眼神炯炯：&ldo;我告訴他們，書是死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聖人所言是死的，日子是摸索著活出來的。沒有什麼事物一成不變，亦沒有什麼道理可以用一句話說明白。聖人雖然聖明，卻料不到身後事，與其將自己限制在方寸間，不如大踏步出去，給聖人所言添一筆注釋。&rdo;

他抬手舉杯，看著茶盞輕笑：&ldo;如這茶水，沈安侯找到茶葉之前，大家都覺得白開水便是正統。可如今讀書之人誰不備上些茶葉，一來提神，二來彰顯身份，反倒將喝白水的人擠做粗鄙莽夫。&rdo;

孔墨竹與他一同舉杯，行雲流水的動作卻生生露出一分飲酒般的豪邁：&ldo;您是否還要說，天下大勢亦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哪家哪姓是所謂正統。與其死抱著某個皇室嚎哭哀求，盼他幡然悔悟成就聖賢，還不如找一個能使天下安定，使百姓安樂的明主，徹底換了這天顏，還世間海晏河清？&rdo;

程鐸大笑：&ldo;你這廝，說出的話竟是沈安侯教出來的。他又何必支使我辛苦跑這一回？也不怕折騰壞了我這老胳膊老腿！&rdo;

&ldo;孔家亦是要面子的嘛。&rdo;孔墨竹神色不變，依舊不苟言笑，唯有眼眸中帶出幾分狡黠：&ldo;好歹是聖人後裔，總不能他沈某人招招手，我們就倒貼上去‐‐那可多掉價啊。&rdo;

他給程鐸續上茶水，動作間帶出幾分小意尊崇：&ldo;您是大儒，您的程門書院不比孔家差，有您親自出馬，我們才好下這個臺階不是？&rdo;

程鐸又是嘆氣又是搖頭，最後還是喝了茶水，這一出便算過去了。孔墨竹卻彷彿醉意上頭一般，言辭間多了幾分鋒芒，恨不得一吐為快：&ldo;其實孔家繼承聖人姓氏，卻最愛投機倒把，亂世閉門讀書，盛世出來當官。便是這回您不來&l;招安&r;，只消沈安侯一統北燮，我們還不是得乖乖稱臣。這般虛偽偏要說風骨，我可真不想慣著他們。&rdo;

程鐸哭笑不得，連聲道：&ldo;人都說酒醉，難不成你還&l;茶醉&r;？你這些大可等到了秀川去說與沈安侯同仇敵愾，我是個老腐儒，聽不得年輕人這般說話。&rdo;

孔墨竹認真點頭：&ldo;這回盛典完成，我少不得要去一趟蜀州，定拉著沈安侯吐三天三夜的苦水。&rdo;

程鐸忍不住又笑：&ldo;此事甚好，甚好！老夫舉雙手贊成，祝你能旗開得勝！&rdo;

兩盞茶在空中輕碰，一個協定便這般心照不宣的達成。其實老狐狸到他們這種程度，哪有那許多恣意妄為？看似放鬆的說話態度，不過是相互示好，從此便可以親如一家。

第269章 壽州歸附

孔家家主直言示好，膠州向南燮稱臣之事便再無糾結。孔奕老夫子裝聾作啞, 權當自己已經老糊塗, 將所有決策都推給孔墨竹來做。

墨竹先生便召集孔家子弟直言不諱：&ldo;如今大燮南北分立，非要說出個正統與否根本沒意義，所謂成王敗寇, 唯獨看哪邊能夠長存。&rdo;

與會的孔家子弟都不是讀書讀多了的憤青, 個個明白自家斤兩, 聽這話並無異議。孔墨竹便接著道：&ldo;不消我多說, 南燮一統已成定局，他們能讓程相爺提前拜會，算是給咱們孔家面子。若是再矜持下去，就該是咱們陷入被動了，索性這會兒便老實順從，說不得還是一段佳話。&rdo;

南程北孔花費五年時間堪印典籍成就聖典新論，絕對是青史留名的大事件。程鐸以此為藉口前來拜會，孔家亦以此為契機尋到&ldo;志同道合&rdo;之夥伴, 遠比將來被迫妥協要好聽好看。孔家子弟紛紛點頭, 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