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候就當機立斷的阻止,或許就不會養大了沈敬的野心吧。楚氏暗暗搖頭,可那時候的自己又怎麼會想到沈放還有復起的一天?是她默許了沈敬的膨脹,是她冷眼看著範氏在後院手段頻施,是她放任沈汀過的一日比一日艱難。
她期盼著長子恢復沈家的榮耀,卻任由次子一點一點擠壓大房的生存空間,將兄弟間的情誼變成了貪婪之下的犧牲品。甚至在沈安侯重新變得出眾後,她雖然欣喜,卻還是習慣性的對二房退了一步,眼見著大房並沒有追根究底,便只和稀泥了事。
養而不教是她的錯,如今這番局面也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楚氏一邊想著,臉上已是布滿了淚痕,林菁嚇得手足無措,只能緊緊拉著老太太的手,不時探一探脈象,生怕她因傷心過度又厥了過去。
楚氏心中的悔恨無人能知,好在她到底堅強,慢慢從悲慼中換了過來。看著林菁擔憂的眼神和沈放眼神偶爾閃過的後怕,她漸漸振作起來,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回去:&ldo;你們還有孩子要照看,不必在我這兒候著了,分家的事兒既然說定了便不會再改,明日請你舅舅過府,我與他商議之後便開了祠堂吧。&rdo;
沈安侯還想在說什麼,被林菁輕輕一拉使了個眼色,兩人行過禮告退出來。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果然讓人去請楚懷。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楚將軍亦是點頭:&ldo;讓他們湊在一塊兒只會越發傷了和氣,還不如分開過日子的好。&rdo;
事情便這麼說定了,沈敬再有不滿,面對楚舅舅也只能憋著。沈家並不是什麼大族,沈周孤兒一個,也沒同族的兄弟姊妹,開祠堂分家這事兒亦不必興師動眾。在楚懷的見證下,老太太顫抖著手將薄薄的族譜分開,從此沈敬只能算得上是沈家旁支,卻不能再自稱是國公府的人了。
沈敬在祠堂裡還勉強維持住了風度,回到靜心齋便忍不住破口大罵,從沈安侯楚懷一直罵到親媽頭上。只這樣他還覺得心氣不暢,想起真正的罪魁禍首,又對著範氏發了一通脾氣。只這一次範氏也不敢推脫,她哪裡想到事情敗露的這麼快不說,沈安侯和楚氏亦如此絕情呢?
沈家分家的事兒並沒有遮掩,京中訊息靈通些的人家便都知道了。沈敬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面上燥熱之下,乾脆往國子監請了長假。國子監祭酒孔奕也從夫人陳氏那裡聽了沈家這番變動,雖然心中不悅,還是提筆批示同意了,只心裡對沈敬的評價又降低了不少。
宮中聖人從林內侍那裡知曉了沈安侯的雷霆舉動亦是輕輕點頭,頗有些懷念道:&ldo;安侯可不是個可欺的,沈敬不過仗著自己與他有幾分血緣關係罷了,若是換一個人來,只怕如今骨頭渣子都剩不下。&rdo;
他可記得當初在上書房,大哥和他的伴讀總想著壓先太子一頭。太子為人忠厚總是能避便避,沈放卻是直接逮著機會將那伴讀廢了扔在大哥面前,然後自己一個人跪在父皇面前一五一十的承認請罪。
明明是他下狠手,可一番話說出來,大家只能說那被廢了的勛貴活該,連帶大皇子也很吃了掛落。那時父皇是如何說的呢?&ldo;沈放,確實是有些放肆了,只少年人意氣風發寧折不彎,也算是件好事。既如此,我便為你取字安侯,從此壓一壓性子,好好安生些,莫再這般胡鬧了。&rdo;
雖然事後依舊被打了幾板子,可從此以後上書房再無人敢挑戰沈安侯,太子的地位都因此更穩固了幾分。也是從那時起,自己就總也忍不住暗自羨慕,為何這樣忠義兩全的好男兒,並不站在自己身邊呢?
不過現在也不差。穆荇想著望江樓中沈安侯的表現,心中又愉悅了幾分。沈安侯不是個忘本的,穆蒔對他極好,他便將穆蒔放在心中,一輩子無法背叛。可沈安侯也是個忠誠的,自己是大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