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得此結果。”
幾日面面相覷,深知此事輕重。倘若是有人要毒殺皇太后……知情的人怕是脫不了干係。枕春虛弱地拍了拍榻側,喚小喜子:“你這幾日晚上待落了鎖,去鳳儀宮外瞧瞧,可有什麼渣滓汙水往外潑的……千萬莫被發現。”
小喜子心下明瞭,點點頭:“小主放心,奴才定然辦得仔細。”
枕春在榻上眠了兩日,精神才緩了過來,又吃了高樂的兩副藥下去,才算大安。這日照舊以“風寒”之名傳了高樂,待他在帳子外頭坐定,枕春才叫了小喜子出來。
小喜子從屏後走出來,從袖口裡摸索出一包油紙裡三層外三層包裹的腌臢之物,開啟之後黏黏膩膩的,傳來一股子酸臭味道。
枕春不免掩鼻。
小喜子面不改色,用一張嶄新的帕子墊上,呈給了高樂:“高太醫,此乃鳳儀宮晚上由宮娥們倒出來的藥渣。太后宮宇巡邏緊密,我在宮後的樹叢子裡貓了兩個時辰才拿到。這並非是光明正大得來的,又怕人瞧見,便捂在懷裡帶了回來……您看,可是被捂壞了?”
高樂蹙眉搖頭,從診囊中尋出一隻銀針,反覆挑撥著那瞧起來十分汙穢的藥渣:“近日天氣轉寒,屋簷結霜,按理說藥渣捂上一會兒也不至餿臭不堪。”他略一思忖,抽出銀針,便見針上一層悶悶的青光。
“可是毒?”枕春心頭跳得厲害。
高樂捻出一抹藥渣,放在鼻下細嗅,又對光反覆翻看:“倒不似有毒……”
枕春心裡鬆了鬆,倒覺得輕鬆了些:“或是我自己身子不爭氣,受了些病便嘔血。我幾日前侍奉太后的時候見她應是還有精神的,每日都進一碗筒骨高湯補身。若是有人對皇太后不利,她如今想來是垂危之態了。”
“筒骨?”高樂聞聲一愣,“小主也吃了?”
“這……”枕春不料他這樣問來,有些疑惑,“用過,聞說是皇貴妃娘娘特意往鳳儀宮廚房指的江南御廚,用上好的筒骨排肉燒的高湯。我在鳳儀宮整日伺候,便用了三日那裡的湯水。”
“您看。”高樂從藥渣裡拿出一瓣黢黑的藥渣,細細擺展開來,“這是入藥的百合。百合入藥主治虛寒驚悸等,對太后娘娘的病也算對症。只是這一副藥中,百合這一味用得倒比尋常的多些,又似……”他手指將花脈展開,“又似不那麼陳曬的百合,易有微毒。這筒骨與百合,本是相剋之食。雖說是藥三分毒,但一兩次本也不打緊。可若是日日引用相沖,風寒之人食筒骨易引焦火,飲食不消,又日日百合服著,便會積毒入骨,容易腹痛不適,或嘔吐萎靡,甚至斃命。這樣的食克法子最是刁鑽,診脈亦難發覺,倘若病發也只覺得是病中飲食不善的緣由。”
“……高太醫。”枕春手攥著榻前簾子,眼睛直直望著外頭,“你可知太后的病症是誰在醫治?”
高樂拱手道:“往前都宣的院判大人。這回聽說太后昏睡了幾日倒沒有精神親召太醫院,便是皇貴妃娘娘薦的訾太醫。”
“……皇貴妃……皇貴妃。”枕春喃喃念著,只覺得如此滔天罪孽的事情她是做不來的。她往前信誓旦旦要與大薛氏鬥,如今想來竟是半點不如!她思慮又轉,只緊緊拽著幔帳邊的珠簾,問蘇白:“眼下是誰在侍疾?”
蘇白臉色便略有變,回道:“正是熙婕妤……”
“柳姐姐……”枕春忙到,“不好。快……小喜子快去……”
高樂出言快慰:“小主不必太過憂心。這個法子實在隱晦,要積毒入骨,沒有一年半載也成不了氣候的……”
“小主!”高樂的話音未落,便看玉蘭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小主!不好了,太后娘娘薨了——”
“嘩啦”一聲,枕春手上的珠簾散落滿地,顆顆琉璃墜落在冰冷的地磚上清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