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施氏產子便被幽禁於富麗堂皇的玉芙宮,沒人再見過她。只偶然聽聞祺淑妃還肯照顧兩句,說秋季裡要回熱,怕她悶壞了褥子,便撤了玉芙宮的地衣。後來宮人說,施氏月裡形狀癲狂,時時下地,赤腳四處亂跑,尋找她的兩個小皇子。這一跑便壞了身子,往後恐怕不能再有生養。
這樣的事情惹莊懿皇太后的關切,召了祺淑妃前去問話。待祺淑妃從鳳儀宮出來之後,連莊懿皇太后也不再理會施氏了。
甚至沒有人寬慰她喪子之痛,也有人來得及為她難過。
孟氏被封了玉婉儀,她生得順利,幾乎沒有折騰便誕下了大公主。大公主誕下時頭髮烏黑,面板雪白,哭啼聲音十分響亮,是難得的美麗健康。玉婉儀姿色秀美,誕下的大公主眼睛沁黑圓亮,小小的嘴唇嫣紅,長得像她。
闔宮的喜氣都在這處了。雖只是位公主,慕北易卻愛不釋手,成日裡抱在懷裡看也不足。大公主滿月時辦了宴,嬤嬤抱出來看著好似個瓷娃娃般白淨可愛。
慕北易接過細看,臉上有露出了幾分柔和憐愛之色。
玉婉儀出了月,身形豐腴了幾分,唇紅齒白顯得面板細嫩光澤。她穿著一件兒石榴紅的窄袖留仙裙,頭上一隻赤金海棠紅寶步搖富貴吉祥,只道:“囡囡平日不愛哭,最喜歡父皇抱。您瞧您一抱她,她便定定看著您呢。”
“囡囡?”慕北易憐惜地握了握大公主的軟手兒。
“陛下也沒賜名字,嬪妾便依家鄉話叫著頑罷了。”玉婉儀臉一紅,兩分嬌嗔,“陛下若不喜歡,嬪妾不叫就是了。”
慕北易將大公主遞給玉婉儀,飲罷龍膏酒,略是思慮:“如今先擬了名字也好。”
祺淑妃溫婉敬酒,陳道:“陛下喜歡大公主,玉婉儀真是好福氣呢。雖說按照祖宗規矩,皇嗣到了百日才可擬名字,陛下願為玉婉儀破例,可不是恩寵嗎。”
玉婉儀聽了臉色涼了涼:“嬪妾……倒不是這個意思。”
慕北易不以為意,撥了撥手:“罷了,偶破一例也無妨。大皇子不是歲餘才起名字,也沒有甚麼干係。”便想起連月陽來,“連婉儀。”
連月陽施然起身,含笑將皇長子牽出來:“承蒙陛下關愛。”
皇長子又拔高了個子,瞧起來虎頭虎腦很是聰明。便見他上前兩步給慕北易行禮:“兒臣懷湛叩見父皇!兒臣也祝皇妹聰慧可愛,快快長大!”
慕北易見他禮數端正,聲音開朗,又說得十分誠切,便喚他去案前考了兩句學問。
正是年輕天子左邊新妾抱著女,眼前舊姬牽著兒,端端看去也算是心滿意足。祺淑妃坐在眾妃位之首,染著丹寇的纖纖玉手,不自覺地按上腹部。
她如今已快三十了,分明是有過的,如何不能再有!
卻狠狠咬緊了牙尾,面上勉強擠出笑容:“陛下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了。臣妾打心底裡為陛下高興,只望各位妹妹同氣連枝兒,多多為陛下誕育皇兒才是。”
慕北易正問著大皇子詩經,便看見馮唐弓著腰從殿外進來,張口欲說,又躲躲閃閃。
“馮內侍這是做甚麼,遮遮掩掩的莫不是出了甚麼事?”玉婉儀問。
馮唐輕輕一抹額頭的細汗,叩首道:“奴才不敢驚擾陛下,實在是……皇貴妃娘娘今日出月,打殺了玉芙宮守門的侍衛,現在已到了殿前。奴才著人去攔了,皇貴妃娘娘不依不放。本欲使人去拖,可那到底是皇貴妃娘娘……奴才懇請陛下示下。”
祺淑妃攢眉,凌厲地喊起來:“這會兒來同陛下說這些做甚麼,聖上說的禁足如何還放了出來!”
正當話說完,便聽見施氏的話傳來:“放本宮出來?本宮是皇貴妃,就是想見一眼陛下又有何不可!只有祺淑妃你,恐怕恨不得將本宮攆去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