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之上頓時狂風大作。疾走之間,刀刃抵在校場的石面之上,崩裂出刺目的火光。
枕春眸中刺痛,舉袖來遮,心中亦如鼓錘,不敢不看。
先到的是戟尖,到的是賀業跋摩的脖頸。方天畫戟的銳利好似凌空之中也能劃破時間,刺出之時帶著攝人的嗡鳴。賀業跋摩橫刀來擋,被虛無先生抽手一送,出一丈遠去。那兵器交接之時的錚鳴,振聾發聵。
滿座文武,爆發出一陣雷鳴的呵贊。
賀業跋摩一手掌刀,一手將金色的辮髮甩到肩後,他撐著刀柄而起,斜睨一眼虛無先生。抬頭這瞬息之間,只見得一點微芒。
虛無先生的動作太快了,招式之間甚至不等賀業跋摩來拆。
那一點微芒便是奪人性命的鋒光,直直去取賀業跋摩的面門。他藉著刀立翻身一躍,雙腿絞住戟身,二人一白一紅,在空中順勢而轉,好似怒雲翻騰。
枕春知道他武功好,但不知是甚麼樣的好。她對比武的回憶尚且停留在幼時偷偷溜到朱雀大街上看的比武招親,滿城的青年人都來湊熱鬧,要娶一個貌美的小娘子。那些刀呀劍呀,都武器鋪子鍛造的凡器,好看歸好看,不過如此爾爾。
抵不過眼前此時此刻的震驚。
是兩個話本里先古神祗的後裔與兩把傳世的兵器,兩個屠戮了這時代千萬肉身的人。
賀業跋摩拆得兩招,索性仗膂力極強,懸刀橫劈,一手凌空一抓,要去扼虛無先生的腳踝。便見虛無先生蹬腳背而騰,在刀背之上輕輕一點,落在賀業跋摩的背後。
賀業跋摩古刀待風,仰身一劈,在石板之上,斫斷了虛無先生的髮尾!
他用紅繩束著的那一段栗色頭髮,霎時肆散漫天飛揚。
“先生!”枕春緊張得額頭沁汗,連連扶椅,難以遏制地傾身呼喊。
虛無先生似在校場之上聽見枕春的呼喊,偏頭不經意地一瞧,發散如絲。
便說那時雷霆,賀業跋摩的古刀轉過一個腥味彌散的花式,尖刃之處斜斬往虛無先生的胸膛。虛無先生瞬息之間,回頭堪堪一避,白衣崩裂,鮮血嘩啦一聲,濺在地上。
慕永鉞蹙眉揚手,只捂住枕春的口鼻,憤怒地埋怨:“如此生死關頭,何以高呼亂他心神?!”
枕春推開慕永鉞的手,慌亂之中幾乎便是哭腔,連忙搖頭:“坐席之上山呼如雷,我亦不知他會……”
“嘖。”慕永鉞眉宇成川,只拿著案上一個青皮蘋果,塞住了枕春的嘴。
念念不忘,得以迴響。天地之間必有玄妙之處,便是在萬千人海之中,在無窮無盡的宙宇之中,亦會如戲本中的生與旦那麼曲折相遇。那時漫天落著隕石,地面崩裂海嘯轟鳴不絕,你亦可以在紛亂喧囂之中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只聽得見那個人的聲音。
安枕春太年輕,她還不能明白這個道理。
虛無先生默然回頭,將腹上鮮血一揩,抬戟正身。
賀業跋摩眉頭輕展。
只見得虛無先生此事滿身血腥之氣,好似話本上畫的閻王修羅,神戟裹挾著凌厲的風氣捲來。那是一聲兩把神器的交吟,震盪著沉重的聲響好似鐘琴悲鳴。他行動之間傷口崩血不止,如朱墨侵入清白的泉水,渲染在白衣之上好似花朵絢麗展開。那舉手投足之間,襯得是說不出的妖異。
賀業跋摩神力猶在,肩背臂膀虯結,將刀緩緩往上推動,只將眾人的心都推到了嗓子。他腳下石板噼啪裂開,一步一個尺長的縫隙,煙塵飛揚。
電光火石,虛無先生渾身力氣皆來迎戰,長戟下壓,手背之上青筋畢現,慄發散在風中如緞,雙目赤紅。
“我乃葉柳女皇十一世孫……”賀業跋摩劍眉長挑,嘶啞的聲音斥呵。
“我乃逆旅一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