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奴婢當真是記不真切,那日奴婢本是害怕極了。”她叩首求饒道,“奴婢的的確確是離開了半個時辰,只是三皇子一看茲事體大,奴婢是害怕說出半個時辰之久,會……會被責罰,故而說的一盞茶時。那日奴婢的確出去半盞茶時便回來了,只在殿外遇見了兩個宮娥……賭……賭銀子,便看了一會兒。”
“恐怕是一道賭了賭錢罷。你可知你當日的偽證令旁人遭受了冤屈?”櫻桃面帶怒意,十分生氣。
柳安然眸子一轉,面上悠然說道:“陛下,這宮娥滿口胡言,欺上瞞下,應當立即杖斃了才是。馮唐公公……”
“皇后娘娘且慢,還有更精彩的。”櫻桃指著那宮娥道,“那你便再說說,你出去偷懶了半個時辰,回來瞧見了什麼?”
那宮娥哆嗦了兩下,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櫻桃叩請道:“陛下,這宮娥知而不言,應當拘起來送去舂巷拷完一番,也好讓她知道,今日徹查三皇子案是陛下的聖旨。整個帝城,應以陛下為尊,陛下要她生不如死,她便能求死不能。別的……都救不了她。”
那宮娥聽來抖如篩糠,伏在地上連連哭泣,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自然是肯說的,那日奴婢賭了錢……不不不,是看了賭錢回來,看見三皇子的暖閣裡出來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奴婢怕是眼花,細看一眼卻又不見了。奴婢怕是那些……鬼鬼神神的很是害怕,便想要走……”
“放肆!”柳安然纖纖玉柔卻是拍案豎眉,不滿斥道,“天子腳下,何來怪力亂神!你怕是賭錢賭得眼睛昏花,休要找這些糊塗藉口,來矇蔽聖聽!欺君之罪,你可知如何來治?!”
那宮娥縮了縮脖子,便不敢說了,繼續道:“隨後奴婢卻見那庶人安氏帶著三公主進去了。奴婢……奴婢害怕北撞見,便在外頭躲著,本想等庶人安氏與三公主走了再進去。未想到……便出來那樣的事情。庶人安氏進去之後,便見陛下與諸位娘娘小主們相繼而入,旋即奴婢便在院子裡聽見了……月貴人的尖叫聲。奴婢自是更怕了,便連忙躲了起來!”
柳安然的手掐緊了桌案。
櫻桃卻問:“好,那我問你,安庶人進了暖閣,幾時陛下便與諸妃進去了?”
“不過……”那宮娥低聲道,“不過五息。”
柳安然的牙齦便是咬死了,恨不得立時伸出一隻手來捂住那宮娥的嘴巴。
“陛下!您亦是聽見了!”櫻桃斂裙而跪,肅色稟道,“這便是人證!這便是娘娘……安庶人沒有行兇的證據!五息時間,豈能殺死三皇子還令屍身僵硬?陛下英明神武,自知安庶人是冤枉的了!”
慕北易攥著那張陳情書,歪頭掃了一眼柳安然。
柳安然便是被看這一眼,已是冷汗涔涔,深吸一口氣低頭說道:“臣妾有罪,查案無方,請陛下治罪!”她索性提了裙踞,跪在了櫻桃的身邊,一雙染了紅色丹寇的玉手伏在地衣之上,瞧著是萬般自責。她道,“可憐明婕妤公卿之女,嬌養的身子竟受這等冤枉,如今在那冷宮受罪。前瞧著是大雪紛飛,臣妾定儘快指派人手,好使明婕妤風光歸回永寧宮!”
“風光不風光嬪妾不知道,只明白這冷宮風雪嚴寒,抵不過人心如刀似劍的冷!”櫻桃斜看著柳安然。
柳安然輕輕闔眼,自知今日倘若詳辯,於禮不敵。她略一思索,心中仍是難受,只得軟聲朝著慕北易求道:“陛下明鑑,明婕妤是臣妾手帕交,臣妾斷然是不願她受委屈的。您亦是知道,柳安兩家素是世交,一同入宮侍奉皇上本來便是難得的緣分。還記得咱們幼時,吟唱那首,柳樹笙歌庭院,春風姊妹鞦韆……”
慕北易劍眉蹙起,繡著龍行密雨的長袖一揚,那陳情書輕悠悠地飄落在柳安然跪下的膝蓋前。
柳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