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再走吧?”
杜賀看了他一眼,不滿道:“陛下令我們兩個月內到關外,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如此磨磨蹭蹭,如何能按期到達啊?”
“大人放心,按照大慶律令,因大雨、山崩、地龍翻身等自然災害失期者,無罪。”
杜賀翻了個白眼,他當然知道無罪,但這畢竟是陛下第一次交給他事情,怎麼都要幹得漂亮些。
只是看著歪歪斜斜的隊伍,杜賀心中也清楚,若是強行走下去,怕是也走不了多遠。
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副將的要求。
前方的縣城是個偏遠小縣,城牆破破爛爛,城門大開著。
或許是提前得知了隊伍到來的訊息,知縣穿著滿是補丁的官服,早早在城門口等候。
“參見上官。”
“嗯。”杜賀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皺眉看向面前的縣城。
或是受雨季影響,城內也造了洪澇災害,大量的民房被沖垮,不少百姓只能在屋外打地鋪住。
杜賀頓時心中更加不爽了,本以為能好好歇一歇呢,沒想到來了個窮縣。
那知縣見這上官如此年輕,不僅沒有心生怠慢,反而更加惶恐、恭敬。
不到而立之年便身居如此高職,帶著幾萬難民遷徙......
這位不是陛下親信,就是背景通天啊。
知縣想到這裡,連忙說道:“在下已經令人準備好酒宴,還請上官入府衙歇息。”
杜賀點了點頭,騎馬向大門內走去,獨留副將在此安頓難民。
“上官,這些難民太多,本縣已無存量,實在是......”知縣面露為難之色。
杜賀不耐煩道:“他們不用你管,你去給他們尋個住處便是,我們明日就走。”
“好的,好的。”知縣默默鬆了口氣。
杜賀進入府衙沐浴更衣,享受來之不易的酒肉,暫且不提。
卻說五萬難民入了縣城,本就不大的城池顯得更加擁擠了。
縣城原本的百姓見到這麼多人,本以為是跑到自己逃荒的,個個面露警惕之色。
但接觸之後,才知道他們是準備北上的難民,便放下心來。
有人好奇地問道:“俺聽說北邊本就貧瘠,今年到處都受災,朝廷這是安排你們去什麼地方?”
“聽說是去奉國,讓我們投奔奉王。”有知情的難民回道。
“奉王?!”那百姓亢奮道,“可是那大敗高麗,四萬破十四萬契丹狼騎的奉王?”
難民點了點頭:“自然,大慶不就這一個奉王嗎?”
百姓眼中閃過羨慕的神色,隨後有些不解道:“可是俺聽說,奉王的封地在關外啊,那苦寒之地能養活這麼多人嗎?”
難民道:“誰知道呢,不過奉王剛剛打贏了仗,若是奉國真貧瘠至此,怎麼能打贏契丹人呢?”
“倒也是。”
百姓嘀咕了一聲,眼睛轉了轉,心中若有所思。
到了半夜時分,當所有人都熟睡之時,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悄悄進入了難民的隊伍中。
“爹,咱為啥要走啊?”
“噓!小聲些!”男人捂住兒子的嘴,“留在這早晚被餓死,那奉王是個有本事的,跟著他們北上,沒準能活下來呢。”
父子倆在難民群中躺下,心中砰砰直跳。
大慶律法雖然沒那麼嚴苛,但也絕對禁止百姓自主遷徙。
萬一被抓到了,自己被打兩個板子,做幾天苦役也沒什麼,可自己的兒子怎麼辦啊?
就在這時,街角處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那父親警惕地起身看去,卻見又有一道身影攢進了難民群,直奔自己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