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有眼色地上前哄解憂,說帶解憂去幫忙佈置餐桌。小女孩兒都喜歡這個,便跟著去了。
他依舊還在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儘量不著痕跡地問:“怎麼還在?”
她倒笑了:“先生怎麼這麼問?這裡是解憂的家,是解憂在M國最為熟悉和自在的地方,我不讓解憂留在這裡,還會帶她去哪裡呢?”
“再說解憂也說,要在這裡等爹地回來。”
他只覺心頭鼓脹,滿滿的,彷彿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還要努力剋制,將手攥成拳,以免它們任性地伸出去將她抱進懷裡。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還能回來?如果我回不來了呢,豈不是讓解憂失望?”
“不會的。”時年平靜微笑:“先生去警局開誠佈公面對曾經的事,警方不會不給予先生保釋的機會。再說就算我沒在警局旁聽,可是對當年的事也有我的判斷。”
時年抬起眼來:“我知道先生雖然犯了錯,但是情有可原。先生今日能勇敢面對,直陳心跡,勇氣值得敬佩。”
不僅那一天,接下來的幾天,時年也如常下班來陪解憂。並未因為此時與他已算撕破了臉,也沒因為他是取保候審的身份而與他劃清界限。
這樣的她,反倒讓他有些自慚形穢。
他怎麼都忘不了那天湯燕卿說過的話:在他和湯燕卿的較量之間,其實最為難的可能反倒是一扇玻璃背後的她。他肯為了她而向警方敞開心扉,可是他卻依舊做得不夠完美。
相信當日的情形,湯燕卿事後也向她講述過了。可是她並未因此而嫌棄他,遠離他,依舊這樣平靜地來,依舊這樣奉上溫暖的陪伴。
這天吃完晚飯,兩人一起陪解憂玩兒到入睡的時間。解憂躺好了,一左一右一邊捉住一個人的手。小孩子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可是臉上的表情是滿滿的幸福。
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世間最大的幸福不是什麼物質,而就是爸爸媽媽兩個人都在身旁吧。
解憂心滿意足地睡著了,他坐在地毯上,曲起一條腿來,指尖抵住額角:“其實我原本是打算讓你帶解憂去你那裡。我現在是保釋期間,說不定什麼時候警方就會直接上門來,我不想讓解憂看見。”
“再說,如果她跟你住,你就不用每天下班跑過來,等她睡著之後再奔波回去了。”
他的話,她聽得懂。他是在悵惘她儘管每天都來,可是也堅持每天晚上都離去。
孩子醒的時候,三個人像是一個家;可是孩子睡著之後,他和她卻終究還要分道揚鑣。
時年垂下頭去:“先生,我雖然也愛解憂,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將解憂從你身邊帶走。這裡是解憂的家,你是解憂的爹地,解憂留在這裡、留在你身邊會更快樂。”
她不會忘記剛來M國的那段時間。雖然向遠的房子也很漂亮,可是那終究是陌生的,不是自己的家。而這種感覺也許對小孩子來說會更強烈。讓解憂能呆在熟悉的環境裡,也許比任何刻意的所謂保護更能帶給她踏實的安全感。
“是麼?”他深深吸氣:“可是湯燕卿也對她很好。如果將來……也許你希望湯燕卿成為她的爹地。”
“怎麼會呢?”時年搖頭:“先生永遠是解憂的爹地,無可代替的爹地。雖然我相信湯s
ir也會很愛解憂,可是無論是我還是他,都絕不會刻意去取代先生在解憂心裡的地位。”
皇甫華章垂下頭去,心間又是那種脹滿感。
“……其實關於那天在警局的事,你不想問我麼?”
時年想了想:“雖然很想知道先生的想法,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你不想說的,我不會強迫你。”
皇甫華章錯開目光去,心下更是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