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的年歲,情懷一旦開啟,更是止也止不住的。
聶雲蘿現下倒也不想再訓斥淼兒,只看淼兒與那臭小子站在一塊,確實渾然天成,搭配的很,她心中竟隱隱又開始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至少能與自己傾心相愛的人兒每日耳鬢廝磨,總也好過自己形影孤單,煢煢孑立的才是。
因此聶雲蘿此刻對於楊宗志如何看待淼兒,更是緊張關心,心下甚至暫時放過了想要追問他出身來歷的念頭,只見他一時回答“聽清楚了”,一時又回答“明白了”,聶雲蘿滿意的點點頭,暗自覺得這小子倒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至少他面對淼兒對他至死不渝的深情,卻也看的清楚透徹。
直到楊宗志最後一句說了出來,聶雲蘿大驚轉怒,搶幾步衝到了楊宗志的面前,與他四目緊緊相對,怒叱道:“你說什麼?臭小子,這次不算,你再說一遍。”
她暗自思忖:自己的秘香對要他毫不起作用,而自己與他動武,上次也暗地裡吃了虧,當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可是這臭小子如此不識抬舉,對著淼兒似海一般的深情竟然無動於衷,真真是可惡之極。
楊宗志與聶雲蘿對視幾眼,然後轉過頭,對著何若儀拜禮道:“何夫人,淼兒對我照拂頗多,又多次暗地裡幫助於我,我心裡自是感激不盡的,而且她方才又這般護佑於我,人非草木,我總是也會記在心底。但是……但是筠兒她對我情深意重,自從我與她在北郡相識以來,這半年多我負她實在是更多,因此夫人讓我舍了筠兒,迎娶……迎娶淼兒,這事情著實萬難從命,這是其一。況且我馬上就要趕回洛都,爹孃現在生死不明,我身為不肖子孫,此刻在外談婚論嫁,更是不合時宜,所以……所以還請何夫人多多海涵,收回成命吧。”
楊宗志方才心中好一陣猶豫,他自覺虧欠淼兒甚多,適才又見淼兒捨棄幸福擋在自己面前,更是心中感動的緊,因此若要當面這般回絕她娘,確實更會傷了淼兒的心,但是事屬無奈,若是自己說些違心的話,或者口中胡亂敷衍過去,只怕以後更難面對,因此他儘量將自己的情況分說清楚,語氣也極是誠懇,只望將這場傷害降低到更小一點。
楊宗志話一說完,馬棚內又是一陣鴉鵲無聲,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他,對他口中所說之話興不起辯駁來,只有何淼兒,依然垂頭跪立,頭也不敢抬,凝望著眼前紛亂的馬草,竟是看的痴了。
聶雲蘿兀自還有些不甘心,望著身邊的楊宗志,依稀看到當年的師兄,也好像這小子一般,大義凜然的一番道理,卻是無情的拒絕了自己,害得自己傷心失意了這麼多年,依然無法忘懷,她緊了緊眼眸,正要說話,突然聽到馬棚外又一個聲音豪邁鼓掌道:“說得好。”
眾人都是一呆,想不到這小小的馬棚陋室之內,今日竟然這般熱鬧,何若儀哼哼冷笑一聲,揚聲喚道:“西門松,你終於還是出來了麼?”
大家轉頭看去,果然見馬棚的屋角邊,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男子,那男子瘦長,面相清癯,額下一排黑鬚在這金日夕陽下,反射出淡淡的餘光,正是羅天教教主西門松。
西門松走出屋角,依稀瞥了一下地上乖乖躺著的筠兒,又轉而深看一眼跪著的淼兒,眼神中掠過一絲憐惜之色,何若儀又哼叱道:“你以為我方才那麼大聲的說話,真的是說給這小子聽的麼?我卻是說給你這個作爹爹的人聽的。”
她伸手一指楊宗志,道:“這小子方才若是想也不想,點頭就答應了我,哼,那他這輩子也休想我會將淼兒下嫁給了他,我這一生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有了新人,就拋棄舊人的薄倖男子。幸好這小子倒也有些擔待,還算知道長情不忘過往,那麼西門松,你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淼兒的心事,小女兒是你的親骨肉,大女兒也是你的親骨肉,哼哼,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作爹爹的如何來處置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