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將帝王筆直的身影印得老長。
“父皇既知兒臣之意,兒臣便也不必多做解釋。”
少年眉目溫順的垂下來。
卿夜闕搭在龍椅上的左手捏成拳,啟了啟唇但終是沒有罵出。
他轉身,從高座上走下。
“你瞞著全天下,也瞞了朕,借朕的應允微服出巡整治官員,這是‘欺君’!”
夜帝指著卿泓說道。
卿泓依舊帶著他慣常的淺淡微笑,他緩緩地從懷中拿出那柄尚方寶劍,雙手呈上,微微低垂起高傲的下頜。
“不欺君會死,欺君能為天下黎民、三兒和我尋一條短暫的活路,卿泓死而無憾!”
“你——”
說話間,銀光乍現,那柄金劍的劍鋒已抵在卿泓的脖頸處。
絕美的鳳目閃過一絲短暫的驚懼後,他認命的閉眼。
“兒臣死而無憾!”他顫聲重複道。
卿夜闕的雙眼染上鮮紅,道:
“你微服出巡至各地,將各地急劇的外戚勢力分化,你是真為國家,為這天下黎民,還是為己拓名!——”
這一刻,卿泓的鳳眸之中閃過不久前那張答卷,靳南衣。
為天下黎民,還是為己拓名?他也曾思索過靳南衣的意圖!
突然之間他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是不那麼重要了,他輕閉了眉目,回答的直截了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卿夜闕的怒火被他挑至最。
怒極的帝王忍住殺意間竟是一腳將輪椅上的少年踹出數米遠。
“噗——”一口鮮血從少年的喉間湧出,噴在了金殿上,卿泓已離開輪椅趴在了金殿的鎏金的石磚上。
“你言朕不公,從小便恨著朕,朕便給你這個與人一較高低的機會,之後你是生是死,皆與朕無關!”夜帝從卿泓身邊走過壓根沒看過地上的他一眼。
乾元殿外傳來宮人行禮的聲音。
許久之後桓青衣才從殿外進來,看到金殿上仍舊趴伏著的卿泓,目光又落在鎏金的地面一抹鮮血上,雙眸血染,心中抽痛,他伸出顫抖的手將早已昏迷過去的卿泓抱起放入輪椅中。
桓青衣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宮,上了馬車直朝著璃王府而去,因是從皇宮出來,恐防有人跟蹤,不能暴露外宅,只能本本分分的回璃王。
桓青衣依舊是推著璃王進琉璃殿的,宮人們大多以為璃王是睡著了,並無多餘的想法。
等進了流光殿,青衣傳了熱水後便將門掩住,窗戶都掩的密密實實後,又檢查了一下大殿才將卿泓推往內室。
平日裡這琉璃殿是不允許那些宮人們隨便出入的,除非是桓青衣手下的人才被允許進入琉璃殿。
桓青衣將卿泓推進內室。
內室上躺著的淵,聽到車輪轉動的聲音後立馬從床榻上坐起,他反射性的下床,美麗的鳳眸打量著輪椅上的人,初時他以為他睡著了,細看之下才發現不然。
“王爺!”淵一把跪在地上。
桓青衣沒有理會淵,沉默著將輪椅上的卿泓抱起安放在床榻上。
這麼一折騰卿泓便被弄醒了,他凝著淵泛白的唇依舊勾起一抹弧度,他笑道:“無礙……”
“王爺是誰傷了你……”淵跪得離床榻更近了些,一手握住卿泓伸來的手。
桓青衣已將卿泓的藥都找來。
卿泓大致瞟了一眼,空出一手指著青衣手中一個深藍色的瓷瓶。
青衣忙放下手中其他的瓶瓶罐罐,將深藍色的藥瓶開啟,塞了一粒藥到卿泓口中。
卿泓凝著淵兀自道:“為了這一天,我等了許久,本來以為代價慘重,沒有想到……咳咳咳……”
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