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佛號已帶了金石之音,張殷殷聞聽之下,立刻面色一白,向後退了幾步,差點軟倒在地。
真如提起九環金杖,喝道:“小姐毀我師弟,且隨我回寺吧!道德宗勢力雖大,但敝寺也要討還一個公道!”
他這幾句話一字比一字更響,實已運上了羅漢伏魔神通,張殷殷如遭錘擊,每聽得一字,就會搖晃一下。青衣道行低微,雙腿一軟,已坐倒在地,臉白如紙,似是隨時都會暈去。
真知此刻終於消了張殷殷秘術,暴喝一聲:“妖女還不束手就縛,大和尚可要以霹靂手段伏魔了!”
他一提金杖,大步走上。張殷殷與青衣實已全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真知蒲扇般的大手抓來。
也不知是不是受剛剛張殷殷秘術影響之故,真知一隻大手,竟向張殷殷當胸抓來!
張殷殷又羞又怒,勉強運起真元,抬手去擋,其勢卻已不及。
真知大手離張殷殷雙峰僅有三寸時,卻驟然定住。他猛然向左方地面望去,只見本應是昏迷不醒的紀若塵雙目已開,正冷冷地看著他。
真知駭然地看著紀若塵身軀緩緩浮起,向他身後飄來。紀若塵尚在半途,伸手虛空一抓,一根暗紅色的木棍凌空而起,落入他的手中。
隨後真知視線中已不見了紀若塵的身影,隨著不知何處傳來了聲聲骨裂之音,他眼前一黑,就此墜入了幽府酆都之中。
紀若塵借這一擊之力,身如落葉,詭異之極地飄向了真如。
真如駭然之餘,口頌真言,手中金杖一震,周身佛光四溢,當頭向紀若塵擊來!
紀若塵不閃不避,左手迎向金杖一拍,憑空將金杖化去,轉眼間已欺近了真如面前一尺之處!他凝望著真如那佛光籠罩、寶相莊嚴的臉,忽然口一張,一口鮮血當頭向真如噴去。鮮血中雜著一口寸許大的青銅小鼎。
青銅小鼎與真如佛光一觸,忽然發出一聲金鐵清鳴!
真如全身一顫,眉心突然陷下去一點,身周佛光盡褪,南山寺三大法訣之一的金剛不動訣,就此被破。
青衣一見文王山河鼎,面色又是一變,終於支援不住,暈了過去。
此時紀若塵已立在洛水岸邊,凝望著如山般的巨浪,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在他身後,真如呆立不動,本是紅潤的面色剎那間變得臘黃,緩緩萎頓於地。
紀若塵沒有回頭,只是道:“走吧,我們出城。路還很長呢……”說罷,他即提著染血的桃木棍,當先緩緩行去。
張殷殷緊咬著下唇,死盯著紀若塵的背影,終沒有說什麼,只是扶起昏迷不醒的青衣,默默地跟著紀若塵離去。
此時此刻,洛水南岸,隨著一聲“四方破!”響起,紛亂的戰局驟然定了下來。
吟風徐徐向後飄退,終在洛水岸邊止住身形,只是他右臉上又多了一道豎著的劍創。這一道劍創長達二尺,從他額角直劃到腰際。
顧清雙手持劍,劍鋒向天,在十丈外淡定地看著吟風。她唇角不住地湧出鮮血,止都止不住。一襲素衫,前襟毫無異樣,背後卻破了七八個茶杯大小的破洞。
戰場一片狼藉,除卻姬冰仙之外,餘人皆倒地不起。
吟風看著那一雙淡然漠然的瞳,聲音微顫,道:“我們非要不死不休嗎?”
顧清微微一笑,道:“我只知道,你的天道是行不通的。”
若要殺他,須先殺她。若只是見她,則不能殺他。
忽然間,吟風發現,在殺他與見她之間,他似是隻能選擇其一。那麼,是皆見,還是皆殺?
吟風忽然問道:“只能如此?”
“只能如此。”顧清淡然答道。
吟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