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常清靜乾裂的唇瓣動了動, 回答道。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多說一些。
當年,寧桃初入異世,茫然無措,只能小心翼翼地討好他,他也看出了寧桃的討好。後來,她喜歡上了他,愈發在意他的一言一行。
彼時他與蘇甜甜走得近,未曾留意到那個被他們甩在了身後的寧桃。
而眼下這個局外人成了他,他終於設身處地地體會到了,當初她的難堪與無措,不被需要,不被關注,可有可無的隱形人。
當初的寧桃又是如何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摸了摸書包上的掛飾,鼓著臉追上去的?
大多人人性本賤,唾手可得的不知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感到懊悔。
因果迴圈,報應不爽,當初他有意無意間對她做的這一切,都在此刻,一筆一筆盡數償還。
常清靜這驟然泛白的面色,落在桃桃眼裡,桃桃更加無語了,一個頭兩個大。
「真的不用嗎?你臉色很差。」
臉色都白成這樣了,還逞什麼強啊!!
少女奇怪地看著他,彷彿覺得他不可理喻。
清楚地看到寧桃眼裡流露出的「無語」,常清靜知道,這是看「奇葩」的眼神,桃桃從前和他解釋過「奇葩」在她那個世界有另外一個意思。
她好像將他當成了個不懂事的,急欲擺脫的「奇葩」。
謝濺雪遠遠地站在一邊,也奇怪地看著他。
他的堅持在這一刻,好像成了笑柄。身為兩人眼中的「奇葩」,頂著這異樣的視線,常清靜眼睫顫了顫,固執道:「當真不必。」
好像這樣就能挽回一星點自尊,尤其是在謝濺雪面前粉碎的自尊。
他能借用「李寒宵」這個身份,重新在她身邊,已經是莫大的僥倖。更遑論,他還有許多事要做,這偷來的片刻時光已經足夠。
桃桃看他固執,徹底放棄了勸說他的念頭。常清靜直面這視線,厚著臉皮繼續跟上,剛邁出一步,心中突感惴惴不安。
「李寒宵」面色一冷,這股不安他再熟悉不過,這代表著他「常清靜」的本體,出事了。
將「李寒宵」身上的元神抽調出一半,元神日遊千里,轉而落在了一處空無一人的林子裡,蹙眉打量著面前的灌木叢,常清靜執劍沉聲道:「出來。」
話音剛落間,面前已多出了幾個罰罪司打扮的修士,恨聲質問道:「常清靜你好生猖狂,竟然還敢出現在人前!」
「我問你,茅家滅門慘案可是你做的?!」
當初在白鷺洲書院大典上貿然先身,他就已經做好了被罰罪司追上的準備,常清靜神情不動,復歸於平靜,一邊出劍,一邊評估著來者的深淺。
分出一半元神之後,他功體削弱了不少,若想要活命,行事不得不謹慎。面前這幾位修士他曾有印象,算是罰罪司中的翹楚,也是絕殺榜上排名靠前的高手。
這幾人原是結義兄弟,所用的法器各不相同,常結成法陣出擊,有個諢號「閬邱五雄」。
殺了自己授業恩師這事兒,是畜生才能幹出來的。這五人朝他怒目而視,看起來恨不得用目光咬死他,話音未落間,業已出招,紛紛亮出了兵器。
刀槍劍戟和錘子同時揮出,在半空中裂開一道呼嘯的勁風,五人腳下踏出陣法,織成嚴密的殺網,五種兵器配合默契無間。
常清靜身形微微一動,避開擦著臉頰而過的錘子,劍意上摩雲霄。
他無意和這五人糾纏,劍光揮動,硬生生劈開了一道口子,直掠了出去。
對方一個踉蹌,有些招架不住後退了幾步,怒道:「攔住他!」
剎那間,但見數排銀針暗器如驟雨打荷般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