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什麼話都不能說滿,唯有對皇上的忠心,不僅僅要滿,還要滿到天上去,把生死置之度外,為皇上一句話不惜肝腦塗地,不管心裡怎麼想,實際上會怎麼做,至少嘴上得這麼講。
兩人互相打著官腔,相讓著走出影梅庵,各自上了馬車。
蕭頌一坐到車內,便斂去了和煦的笑容,出聲道:“白義。”
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都是一種迫人的氣勢,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
白義一個鐵打的漢子,拘束地跽坐在車門口,恭謹道:“郎君。”
“讓你攔住老太太派到冉府提親的人,你可有攔住?”蕭頌的劍眉不自覺地便攏起來,聽說老太太和舒娘合計著要到蘇州冉府提親,他心裡並沒有排斥的感覺,但是在還沒有弄清他所謂“克妻”之名的原因,怎麼能再娶一個回家送死。畢竟,冉顏和杜氏、盧氏不同……
第107章 找他
“屬下遵照郎君的意思,在江寧攔住了蕭管家。”白義腦門上冒汗。
蕭頌眉頭皺的更深,“去打聽打聽,什麼人向冉府提親了。”他相信劉品讓不會無的放矢,胡亂嚼舌根。
“郎君,此事……不必打聽了,屬下今早便聽說此事,是崔氏六房嫡子向冉府提的親。”白義實在看不透自家郎君究竟想些什麼,明明很不滿意這樁婚事,為何又在意人家娘子要嫁給誰?
蕭頌眼睛微微眯起,“崔氏?博陵崔氏還是清河崔氏?”
白義答道:“博陵崔氏。”
博陵崔氏的六房嫡子只有一個,便是名聲頗盛的桑隨遠。
貞觀九年的時候,桑辰是狀元,他屈居在此人之下,還有一段時日同朝為官,因此曾特地留意過桑辰,所以蕭頌對他可謂知之甚深。桑辰是個執拗的人,想法也奇怪得很,就像他認準了自己不是博陵崔氏的人,就算別人揪著他的耳朵喊上一萬遍,他也全做不知,而且再問起來,像是從來沒有聽過一般。譬如他母親私產的二十餘家瓷器窯和店面,他覺得不屬於自己,但憑各大掌櫃說破了嘴皮子,在他的茅草屋前跪破膝蓋,他也拒不承認……
連名利和錢財都不為之所動,旁人只作他清高,可蕭頌覺得他只是固執。
如果桑辰認定了冉顏,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輕易改變了,就算冉顏嫁了人,生了子,埋在別人家的墳裡,他也不大可能會改變自己的心意。在蕭頌的認知裡,桑辰就是這麼個人。
蕭頌心底浮起一絲煩躁,沉聲道:“你讓蕭管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提親,言談舉止客氣點。”
白義怔了一下,郎君決定的事情可是從來不會改變主意的啊,他懷疑自己聽錯,連畏懼都忘記了,不禁問了一句,“郎君說……去提親?”
“沒聽懂嗎!”蕭頌冷冷道。
“是!”白義縮了一下脖子,正要退出去,卻又被蕭頌叫住,“罷了,不必去了。”
白義愣了半晌,確定自己沒聽錯後,才拱手應了聲是,跳下車去,心裡嘀咕,自家郎君可從來都是個穩重的,說一不二,沒有做決定的事情也不會隨便宣之於口,怎麼這次一會兒一個變!果然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影梅庵中,冉顏在屋簷底下盤膝吐納,平心靜氣,可是收了功沒一會兒,又有些煩躁,急急穿上鞋,轉頭對晚綠道:“跟我去找桑辰。”
這不是嫁不嫁的問題,冉顏從初次見到這隻二兔想到他提親之前,完全沒有察覺他要去提親的苗頭,不過就是見到她會臉紅,她以為這隻兔子本就是這麼害羞的人,不過現在想想,她還真不知道他與別人相處的時候是怎樣的情形。
晚綠震驚地瞪大眼睛,昨兒還一副寧死不嫁的模樣,今日怎的就這麼迫不及待!
“娘子,出嫁前還是不要見面的好。”邢娘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