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猛於虎。
劉青松也曾聽冉顏說起過在蘇州的幾次驗屍,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冉顏從前解剖的幾次大都是幫人做私事,其實真正觀看解剖全程的人並不多。而且就像劉品讓他們要求解剖,是出於私心,本就是瞞著死者家屬偷偷做的,他們不僅不會往外捅,還得想法子藏著掖著。
因為這件事情若是洩露出去,第一個被戳脊梁骨的可不是冉顏,而是他們。
所以蘇州坊間都只是流傳她行仵作之事而已。大唐的百姓對於仵作行當的印象還停留在“觸碰、觀看”屍體,所以八卦聽起來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除了驚奇之外,最多隻會覺得冉顏觸碰屍體很噁心,或者很不祥。
而這一次……實在禍福難料。
劉青松兀自想了片刻,忽然又樂觀起來,“其實你也無需過度擔憂,相信聖上也不會容許把解剖屍體的事情往外傳吧?”
冉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好像過度擔憂、過度樂觀的人都是他自己吧。
沒有人知道劉青松也會解剖,因此他牽扯到這件事情裡的危險性比冉顏小的多。冉顏雖然很鄙視劉青松的不淡定,但心裡很感動,他這麼一會兒憂一會喜的,多半也是憂心她的安危。
回到府裡,冉顏沒有先去見蕭頌和孩子們,而是去了浴房,用佩蘭和中藥沐浴,去除身上的屍氣。
之後著一件寬鬆的交領襦裙,去了水榭上。
三個孩子早就睡醒了,正在氈子上坐了一排,聽蕭頌說故事。
也不知是因為蕭頌的聲音太好聽,還是小傢伙們真的能聽懂故事,個個都老老實實的。弱弱第一個發現冉顏來了,立刻歡喜起來,張著小手要抱抱。
冉顏微微一笑,走上前彎腰抱起她,蕭老大和蕭老二也爬過來抱著她的腿。一時間,冉顏身上像是掛了幾個樹袋熊般。
“孩子都會認人了。”冉顏看著三個孩子,表情柔和了許多。
蕭頌令周圍的侍婢都退下,伸手將兩個小傢伙扯了下來。冉顏坐下之後也親了親他們的小臉,蕭老大和蕭老二高興地拍著肉肉的小手,咯咯直笑。
“夫人。”蕭頌酸溜溜地道:“你都不曾如此親過我。”
冉顏愣了一下,傾身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這麼大年紀了,還同孩子爭。”冉顏道。
蕭頌心滿意足地笑著,也不以為意,伸手把兩個兒子抱在腿上,問道:“今日情形如何?”
“聖上要求解剖。”冉顏沒有半句廢話,直指重心。
這句話,蕭頌一下子便可得到許多資訊,譬如聖上聖駕親至,譬如聖上不可能在人前說出這種話,定然是私下又另招了他們……
“夫人辛苦了。”蕭頌望著她,聲音柔和。
冉顏微微一笑,轉而道:“我依你之言,想辦法瞞下一些線索。”
蕭頌詫異,他心裡原本便覺得她不同於一般女子,但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自己這個夫人,滿朝上下,別說有誰能瞞得住當今聖上,能有這膽子的人都極少。
他也不禁有些後怕,輕言責備道:“如何做這樣危險之事!我讓你瞞著,也是瞞著何寺正他們,但既然聖上親臨,你應當衡量輕重。”
“起初見到何寺正就堵得慌,偏就不想告訴他,又只記得要瞞住線索,倒是沒考慮那麼多,可後來不是動腦子了嗎。”冉顏慚愧,看著他眉頭舒展了些,才又道:“放心吧,我不會鋌而走險地做傻事。”
後來是李世民自己怒了,不再繼續問,可不是她瞞著不說。
“都發現什麼?”蕭頌問道。
冉顏道:“我記得我們府裡栽花用的土,都是從曲江那邊運過來的?”
“是,不僅我們府裡,便是宮裡,也都是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