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剛說擔當責任之類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周默陽表情變得慎重,沉聲言道:“我和他口中的胡霖乃是同門師兄弟,可是我入門晚,初學都是師兄教的。”
“後來師兄繼承家族事業,進了太醫院,而我因著不愛被束縛,便在江南做了個渾渾噩噩的土大夫。”
“我們倆雖然師從同一人,但是風格卻是迥然不同。師兄個性沉穩,下藥的方式也是求穩。而我年輕,總是求創新。求結果。”
“就如同孟公子的左手,當時其實是有兩種醫治方式的,一種就是師兄用的這種,而另一種則是風險很大,但是要是成功了,孟公子的左手,至少能恢復七成。”
“可要是失敗了,左手所有的筋脈就會完全壞死,就連剛才那輕輕一握也做不到了。”
“孟公子。你剛才說令祖是護孫心切,那麼現在我來問你,面臨如此局面,您又會如何選擇?”
這樣的選擇題,真的太難做決斷。
孟澤朗抬起左手,下意識的讓五指合上,張開,再合上,再張開。。。。。。
就在此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心底深處,一直在責怪祖父當日做出的選擇,他大約是寧願做個完全的殘廢。也不願意放過那七成痊癒的機會吧?
可是,真正讓他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孟澤朗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了。
祖父根本沒有選擇錯,他寧願讓自己的孫子恨他一輩子。也不願意看著孫子因為殘酷的現實,而全然崩潰。
他喃喃的說道:“我錯怪您了。。。。。。”
周默陽和他離得很近。聽的很清楚,不由是捻鬚輕笑,柔聲勸道:“錯了並不可怕,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誰又能不犯錯呢?只要你知錯,改錯,那就還是一個好人。”
“想來你的祖父,也是一位身體康健的老人,你們的時間還很多,你還可以去彌補你的錯失。”
“不過現在,還是請你先回答我,是選擇那個冒險的法子,還是就保持現狀?”
孟澤朗看了一眼齊玄輝,扭臉笑著言道:“我選擇冒險的法子,就算是左手完全不能動了,我也不會是一個廢人。”
“可要是放棄了這次可能痊癒的機會,我的心裡將殘疾一輩子,所以,先生,不管這個法子有多麼的冒險,我都願意去試一試。”
“好!”周默陽激動的站起來拍手叫好,他高興的拍著孟澤朗的肩膀,“好啊,真是條漢子,我哪裡有西域剛到的草藥,正是讓損壞的筋絡長好的,現在終於可以在活人身上試驗了。”
“這真的是太棒了!”
齊玄輝聞言不禁是打了個冷顫,心想:“終於可以在活人身上做實驗,那他以前是在什麼上做的試驗啊?”
齊玄禮也是咕嘟嚥了一口唾沫,暗暗思索著,這個大夫到底考不靠譜,而孟澤朗這個試驗品的命運,又該是什麼樣的?
可週墨陽顯然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的興致正好,笑著問道:“好啦,這個已經解決了,不是還有一位嫂夫人需要診治麼?”
“怎麼不見人呢?”
“你們可不要告訴我,這位嫂夫人是遠在京城哦。”
齊玄禮趕忙擺手,“怎麼會,我們是乘著畫舫出來遊湖的,咱們是先來島上探探路,女眷們都在畫舫上呢。”
“有勞先生移步。”
周默陽這人,犟起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但要是好說話起來,那是讓他做什麼,他都完全配合,一點問題沒有。
他馬上就讓僕役收拾東西,自己帶著兩位友人,跟著齊玄輝他們先上畫舫去了。
從齊玄輝他們下船的那會起,崔三奶奶就坐在臨島的那半邊,一直盯著那條林間小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