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記》公子讀過?」楊宜君露出羨慕的神情。《西窗記》是一本野史,但又不是一般的野史。因為它的作者正是編撰《唐書》的學者之一,曾在唐之後,先後在兩個藩鎮將領手下做事,《唐書》就是那時編撰的。
《西窗記》記載的是作者在藩鎮幕府內的所見所聞,當時的藩鎮首領本質上就是割據軍閥,是國主之流。所以《西窗記》說是雜書可以,說是史書也行。
楊宜君讀過很多書,但書這種東西是讀不完的特別是她人在播州,很多書想讀都讀不到。父親楊段是個學者,藏書在播州數一數二,她也因此受益。而外祖父那裡藏書更巨,更方便楊宜君借書讀書。
但這年頭的印刷術雖然有了長足的發展,卻依舊是手工業的水平。再加上戰亂帶來的各種不便,很多好書沒有被印刷,只以手抄本流傳,是很正常的。然後又由於流通不變,楊宜君讀不到也不奇怪。
《西窗記》是楊宜君在一個讀書人的筆記中知道的,頗為掛心『趙淼』讀過這本書,甚至擁有一份抄本。
有點兒鬱悶了之下,楊宜君咬了一口糕餅,覺得糕餅太甜,於是喝了一口苦茶。然後又覺得今天的太陽太耀眼了些——總之,就是哪裡都覺得不那麼好。
楊宜君從袖子裡抽出一塊妃紅色薄紗帕子,搭在臉上遮陽。這不影響視人,也不會讓人看不清她。薄紗材質是很清透的,從高溶和趙祖光來說,她依舊是眉目宛然。
趙祖光眨了眨眼,不落痕跡地看了高溶一眼,驚奇地發現他的目光正刻意躲閃楊宜君。
但躲閃只是一時的,更多時候他還是在看她,不能不看她——陽光正灑在她臉上,薄紗虛虛搭著,在她臉上落下了薄紗經絞的恍惚圖案,忽然就有了萬種風情,綺麗至於難以言語。
這一場小小『茶會』結束時,趙祖光看的很真:楊宜君扯下了搭在臉上的薄紗帕子,然後將帕子塞在了手腕玉鐲間,沒有刻意收起來,所以行動見還能見到一抹妃紅色從袖間露出來。
他再看高溶,高溶是看著楊宜君離開的,但不知為什麼,有些心不在焉。
又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挺高興的,直到有小廝急匆匆進來,遞給一沓信件時他都沒有因此掩了愉悅之色。
趙祖光聽到高溶似乎在自言自語。
「原來是這樣。」
這指的是什麼,高溶沒有說,他也沒敢問顯然,在吃過幾次教訓之後,他可比之前要『謹言』多了。管不住嘴,有的時候比管不住手還要嚴重呢。
高溶一份一份地拆開信件,這些信件都用了暗語,但他對暗語很熟悉,根本不用慢慢翻譯,直接看就行了,速度不比普通地閱讀慢。
這一沓信件中,有的沒什麼,就是過往一些情報的跟進,看不出什麼問題,有的更是廢話——但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下面的人並不確定某些情報是有用,還是無用,真正能做出判斷的只有高溶本人。
總之,這些信件他都一掃而過,很快放到了一邊。最後只有兩封信他讀過之後還要細細研究,一方面確定自己沒什麼遺漏,另一方面也是在斟酌該怎麼做出應對。
高溶將信遞給趙祖光,趙祖光快速看完,然後放了下來:「該怎麼做?」
他們中拿主意的只能是高溶,趙祖光早已習慣了自己的角色,必要的時候他只要做好高溶手上的刀就好了。
信上說的情況還挺嚴重的洛陽那邊的事情有了後續,高晉的病情不只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一開始還有人覺得這太『刻意』,會不會是高晉自己放出的風聲,就是為了收拾一次那些跳的太厲害的人。
就像淘米一樣,篩出其中的沙礫、稗子。
但這樣故布疑陣是有極限的,大家也不是傻子,各顯神通之下總能搞到比較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