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偶聽得兩聲快慰嘆息。
雲胡不喜。
亥時三刻,馮唐在屏帳外唱禮:“陛下,該寢了。”
天子不應。
亥正三刻又唱:“陛下,到時辰了。”
屏裡只得一聲嚶嚀。
子時更響,馮唐伏地:“陛下,已子時了。”
慕北易從帳中擲出一隻青銅燭臺,直將馮唐頭上的幞巾打落,落在地上啷噹一聲。
餘夜再無人入內。
枕春醒來時已寅時,慕北易在她旁邊眠著,睡顏尚皺著眉頭。更衣搗鞋,鬆鬆挽了頭髮,便出去喚馮唐。
馮唐已在門外候著了,額頭上指甲大的一塊兒紅淤。
枕春倒是極不好意思的,直將腕兒上的鐲子摘下:“馮公公。”
馮唐收了,對枕春倒是極為恭敬,低低道:“小主聰慧,咱們陛下行事素來不容置喙,是奴才沒得眼色。只是……後宮到底以太后為尊。”
言下之意,今夜此事雖是好事,到底不可張揚了去。枕春臉又燙了,便讓開身去:“馮公公快伺候陛下起身罷。”
少頃慕北易便起了,馮唐備好了朝服冠冕,枕春一一伺候著穿戴。
“你很知禮。”慕北易以熟水漱口,“尋常嬪御頭一日皆起不來。雖然是禮,卻不用勉強,你眠上一會兒,不必去同祺淑妃請安。”
枕春心中道,倒是真的勉強。手上一壁用梳篦沾了水,替慕北易梳了頭:“父親為官,離帝城遠,平日未到寅時便出門了。嬪妾雖然愚笨,到底知道君臣之禮,豈有陛下起來,嬪妾還睡著的道理。”
慕北易替她合了合衣:“你既知道,往後特許你不必早起侍奉。朕的隨侍很多,倒不少你一個。”
枕春自然不會再推辭,替他繫上最後一塊兒玉佩,跪送慕北易上朝去了。
桃花與玉蘭俱是面有歡喜之色,為難憋著,待人走全了才露出來。
玉蘭連連扶著枕春到床邊兒:“咱們小主這可是榮寵。奴婢一夜都不敢睡,聽著馮唐公公催了足足三次,還叫陛下攆了出了。”
“正是呢。”桃花替枕春將被鋪好,“這般寵眷聞所未聞,咱們小主的福氣綿長著呢。小主可要好好兒睡會,待午時傳膳再起來罷。”
“正是聞所未聞,往後定然風險。”枕春累得極了,歪在被上眼睛便睜不開,喃喃道,“卯正叫我起來,去給祺淑妃請安……”
這一回請安,到底位分不同。枕春給祺淑妃行了禮,坐在柳安然身邊。
恣嬪今日著一身俏嫩的水紅綺裙,靠在椅背上左右不適:“安貴人今日果然好氣色,我實在羨慕。不知是不是福貴居的水土不好,我這幾日吃不下睡不著,也憔悴了許多。”說著便訕訕道,“永寧宮有寶樹瓊花,想來其他地方比不了的。”
枕春謙道:“恣嬪姐姐豐腴貌美,哪裡來得憔悴呢。”
祺淑妃依舊是一副賢良姿態,緩緩道:“若說貌美,今日宓妃倒是容色照人,讓人矚目。”
諸人聞聲便去看宓非。所見果然驚豔,今日宓妃著石榴紅華衣,飾嵌南紅瑪瑙金簪六支。細細一看,竟是風韻尤勝往昔,那臉上肌膚仿若透明般細膩嬌嫩,窗外晨光一照,耳畔珍珠閃動,萬般美豔。
劉美人驚聲:“宓妃娘娘這可是抹了神仙膏了,這般豔麗!”
宓妃嘴角略是一勾,卻不說話,只輕輕搖著手中宮扇。徐徐清風吹動她鬢邊青絲,襯得臉頰更是白裡透紅。
“諸位有所不知。”祺淑妃目不斜視地瞧著案上茶盞,嘴上卻道:“宓妃用的香膏確稱得上神仙膏,是她孃家秘方的‘仙姿凝華膏’,有使肌膚豔若桃李的功效。以前陛下便贊過,說宛如洛神一般美呢。”
恣嬪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