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皇子倒是赧了:“兒臣已經長大,不是小孩子了。明貴妃娘娘只當兒臣還是那小娃,殊不知父皇前日允許兒臣學御射呢。”
連月陽亦覺得有趣,連連嗔道:“好了好了,你明貴妃娘娘不過說個笑罷了。快坐下。”
長皇子亦也笑著,依座次回了嗣席首位。
說來,長皇子的御射天賦,倒十分中流。較之騎馬射箭,他讀書做文章更下功夫一些。雖比不上坊間流傳的天才少年郎們,倒也中規中矩,勤勉認真。就是好在這處“中規中矩”,策論不是天賦異稟,武功也算不得驍勇,往後儒雅閒散當個無權王爺,足矣。
這才是庶出長皇子的立足之道。
至於長皇子天資上的中庸是刻意為之還是當真如此,枕春不得而知。不過長皇子性子像連月陽,極溫和又從善如流,往後指不定要成個樂京貴女們墊著腳尖投花的逍遙王爺。
諸人說起皇子皇女們的事情來,便有了趣味。柳安然有些默然,轉身想將四皇子抱過來,卻見四皇子拽著月牙的衣袖不肯鬆手。
月牙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將四皇子的手指一隻一隻掰開,推著他往柳安然懷中去。
四皇子不肯就,霎時哭了起來。
柳安然措手不及,只得喚嬤嬤將四皇子帶下去寬慰一番,再回頭來看。
滿殿嬌影談笑風生,說生養的痛苦與骨肉的甜蜜,說女閣的明興與京畿時興開化的婚配。她們聊得鶯聲燕語,柳安然竟覺得自個兒像個局外人一般插不上話。
她兩次三番張嘴卻無聲,心中煎熬。待定神想了想,偏頭看著慕北易如舊的側顏,才下了一番決心,開口陳道:“陛下。今載多見喜事,六宮有序,多虧明皇貴妃的攝理才得光景。臣妾身為皇后卻身子不爭氣,時常自嘆弗如又覺愧疚。愧疚不能時時陪伴、服侍陛下。恰逢今春,也到了大選秀女、充實掖庭的時候了。”
第一百八十章 喜事
柳安然此言一出,滿堂寂靜。
自女閣組建之後,各人皆有長可展。管賬的管賬設宴的設宴,帶小孩兒的帶小孩兒。或是大夥兒都心機算盡的疲了,這帝城也是前所未有的和睦。往日裡一心撲在爭寵邀寵上的嬪御們,如今有了許多事情可以做。
暌違不見柳安然出門,大半年有一回見,陡然聽得她提起選秀之事。眾人才想起來,原來是身在內宮之中,還是不能免過這些妻妾瑣事。
選秀是選不完的,三年一選,好像割韭菜,一茬又一茬。以慕北易的年歲,再割十茬也是行的。柳安然身子不敵,便想要藉此培養派系或壯大聲勢?枕春略是思忖,卻覺得這也算是一著心酸棋。將年輕貌美的女子往心愛之人的懷裡送,當初月牙爬床柳安然亦是氣過的。
如今卻不得不服這個軟。
帝王之妻果然不好當。枕春順水則道:“皇后娘娘果然寬仁賢德,臣妾以為然。”
眾嬪御見枕春不以為意的樣子,便也懶懶地作了模樣,齊聲頌道:“皇后娘娘寬仁賢德。”
柳安然面色稍霽,對慕北易道:“陛下以為如何?”
慕北易逗著小懷凌正在趣處,有意無意敷衍應道:“按皇后說的辦罷。”
柳安然這才覺得心口的一陣鬱結舒暢了些,勻勻吐出一口濁氣來。
其實人是已經看好了。柳柱國下了心思甄選,人選是柳安然母家王氏的小姐,鴻臚寺卿的女兒。鴻臚寺卿王顯陽兩個女兒,大的那個被枕春隨隨便便的一句“好姻緣”打發去了高棉國做山高路遠的福昌縣主,小的這個剛好及笄。
小王氏年紀小,性子軟,貌美才情都有幾分。最要緊的是,柳王二家是姻親,沾親帶故的,柳安然更拿捏得住。柳柱國在柳家與王家各宗各族裡挑揀了十幾個,才定下這個小王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