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以手支頤,面無表情的坐在白樺木做的簡陋炕桌旁。他看似平靜非常,實際上內心中卻在迅速的檢討著自己入京後的得失。
其實從獲得大捷的那一刻開始,寶玉就壓根兒就沒想到過要以此為進身之階,擔任任何官職!
這其中一共有三大原因:
首先,他以一介弱冠之齡,若是風頭權勢太過顯赫,勢必招人猜忌防範,俗話說得好,高處不勝寒,往往爬得越高的人,嫉妒的人便越多,跌下來就摔得越重。而賈寶玉的對元戰績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就算他暫時不任軍職,一旦在今後的對元作戰失利之時,自然便會有人想到他身上!這種情況下,他越是表現得淡薄名利,那麼越是顯得奇貨可居!
其此,從現在政局來看,皇子奪嫡之勢已成,雍正共有一十七個兒子,有能力參加角逐皇位的就多達到十一人!這之中派系林立,相互間關係也是錯綜複雜,盤根錯節。換而言之,只怕就連那些皇子本身,也分不出哪些手下是忠心於自己,哪些手下是旁人派來的臥底。寶玉在此局面下一旦若彗星般的崛起,勢必成為各方收買拉攏的物件——投向一方便會遭受其餘各方的聯手打壓,排擠,而嚴守中立更是吃力不討好之舉——因此在現在的這種繁雜局勢的時候,謹慎的寶玉是絕不願意一腳踩入這泥坑中去的!要想回避開這種尷尬的局面,那麼便只有放棄這一條路可以走!
——欲取,
先棄
最後,寶玉之所敢在入京以來表現得那般肆無忌憚,其實也是摸清了這位以嚴苛著稱的雍正的心理:
眼下的清朝雖然強盛,但是也面臨著一個巨大而致命的難題——
後繼無人!
山河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騒數百年!
然而在清朝的軍界裡,此話卻是一句空話!控制著各個邊區主力部隊的首腦武將年齡,最輕都在五十開外。已然垂垂老矣的雍正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他不得不考慮到,如今四疆強敵環視,將來這帝位落到了子孫手上後,自己若連一點後續的新血力量都沒留給他,那麼新皇帝面臨著怎樣的惡劣局面可想而知!所以,寶玉哪怕在雍正面前,也表現出了一定的桀驁和自傲。
——因為他有自傲得起的本錢!
寶玉的嘴角忽然不為人知的**了一下,若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這個表情卻是在表示喜悅。
——一種會心的喜悅。
這男子從容起身,向著黑暗中灑然笑道:
“你果然來了。”
關押寶玉這個小牢房位於天牢的正中,要想進入此處,必須行過一條機關重重,時刻都有幾十人把守的長長隧道與五道鐵門。警訊一但發出,不過盞茶功夫城衛軍便能急速趕來。在裡面看守寶玉他們的這些衙役也有自知之明:若是來人能在這樣森嚴的守衛下還能衝入,自己衝上去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因此在白日裡獲得了大筆賞賜以後,負責看守寶玉的衙役也就識趣非常,按照寶玉的吩咐離得遠遠的,各自在房間中喝酒作樂,絕不來打攪於他。
周圍一片靜謐,寶玉平和的聲音迴響在空寂的牢獄中,卻分外有一種溫柔寧靜的意味。
一個苗條的身形緩緩自暗中凸現了出來。她漆黑的發如瀑布一般柔順的搭垂在肩頭上,半掩住了側靨。看上去就似在漆黑中綻放的一朵荏弱無依的小花。
她的神情是幽怨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
似乎近在咫尺。
寶玉看著幽靈若夢的蘇小小,一時間也似乎有些痴了。她的一動是一種風姿,千動便是千種風姿,不動便將這風姿永恆的銘在了你的心裡。每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靈和纖痛。
…啊。
寶玉在心中驚豔的低嘆了一聲,很有一種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