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天晴,烈陽。
來牛山村生活了好幾天,知青們帶來的物資也消耗得所剩無幾。於是早一日便商量好了,今兒個一起去鎮上採買所需。
出村的路跟來時一樣。
先走過一條曲折小道,再坐牛車走一段大路,隨後再再步行穿過一小道,去另一條大路邊上等公交。
蘇白走在隊伍後面,隱晦地揉了揉屁股。
好酸。
蘇白不由得皺眉齜牙。
那牛板車,一點減震都沒有,差點沒顛死她,偶爾滾過一塊兒石頭,要不是張曉梅拽著,她能被顛飛出去。
一行人來到有公交車站點的大路上。
這裡早就聚了不少的村兒里人。
有揹著山貨糧食去供銷社賣的,也有帶著空簍子空袋子去買的,湊一起嘀嘀咕咕說著家常話,很是熱鬧。
蘇白只是隨便掃了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趙墨堯。
實在太高了,這人。
蘇白剛走到人群邊緣,趙墨堯就好似有一雙眼睛長在了後腦勺似的,忽地轉頭看了過來。
見是她,眸子微微亮起,一向冷硬的面上勾出個清淺的笑,然後朝她點了點頭,便算打過招呼了。
這裡人太多,不宜舉止親近的交流。蘇白相信,如果她跟趙墨堯高調地“say hollo”,不出一天,村兒裡就能傳遍他倆的八卦。
蘇白回以一笑,也點了點頭。
她今天因為不用帶草帽,所以頭髮扎得高了些,青絲髮尾隨著走動而微微晃著,縷縷柔順。
趙墨堯瞧了幾眼,只覺癢。
那髮絲就跟晃到了心肝裡似的,撓啊撓,撓啊撓......許是太陽有些大,趙墨堯喉嚨乾燒,不由得吞嚥了口唾液,突出的喉結滾了滾。
神色不由得越發柔和深邃,眉眼在碎髮的陰影中,竟顯得格外眷戀勾纏。
蘇白走得慢,落在了隊伍的最後。
柳蘭揹著些在山裡撿來的貨,恰好在她前頭幾步。
她也看到了趙墨堯。
在趙家住了好些天,即便跟趙墨堯說不上太多話,可趙燦燦卻碎嘴,老十句不離“討人厭的哥哥”,她也算間接瞭解了一點趙墨堯的性格:
淡漠,疏離。
柳蘭本沒打算跟人打招呼的。
可趙墨堯不知怎地,忽地就轉過了頭,朝她這個方向笑著點了下頭。
日光熱烈,卻也燦爛。
暖色落在趙墨堯的身上,將那張冷峻的面龐映得意外溫柔。
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柳蘭莫名悸動,心怦怦跳了幾下,揮手朝趙墨堯喊道:
“上午好啊,趙同志!”
原本還在講話的人都默契停下了嘴,視線開始在兩人身上打轉,神色交流之間,滿是八卦的意味。
趙墨堯表情微斂,再次變得硬而冷,彷彿剛才的溫和笑意,只是柳蘭曬多了太陽而產生的幻覺。
他淡淡地對柳蘭點了下頭,一點沒有開口的意思。
然後視線隱晦地落到晚來一步的蘇白身上。
蘇白聽到柳蘭跟趙墨堯打招呼了,但沒在意。愁著兩條好看的眉毛,想揉屁股又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動手,只得趴到張曉梅身上哼唧唧地蠕動前行,跟個徒有美貌的掛件娃娃似的。
張曉梅要不是有點力氣,早被她拖地上去了。
趙墨堯收回視線。
沾著泥巴的公交車噴著濃烈的汽油味道,轟隆隆滾過來。
眾人開始擠擠攘攘:
“快點,到前面去!”
“排隊,排隊好嗎,有沒有素質!”
“要啥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