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岑莞爾一笑:「聽起來我們家陶陶確實過得很不開心,等今天結束了,爸爸媽媽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梁語陶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之後很是一本正經地說,「陶陶要過些天才回家,因為有新的朋友陪我玩了。」
「誰啊?」
梁語陶側過臉,伸著手指向人群的某一個方向。攢動的人群裡,依稀可辨有人手上還端著個圓盤,大約是盤裡的東西太重,那人的脊背都險些被壓彎了。片刻後,那人終於奮力將人群撕開一條縫,一躍而出。
梁語陶眯著眼笑:「媽媽,我表叔回來了,我要跟他玩幾天。」
果不其然,人群中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竟是白梓岑多年不見的同學周延昭。他依舊跟五年前一樣,利落的短髮,英挺的輪廓,唯一不同的是,眼神中已經褪去了過往的青澀,變得銳利又沉著。白梓岑心裡一直有個夙願,那就是哪天見了周延昭,一定要當面對他說聲謝謝。感謝他當年讓她認識了梁延川,也感謝他在她那麼狼狽的時刻,救了她的小女兒梁語陶。
她想,這個願望今天大概是能實現了。
面前,有熟悉的人影朝她走來,諳熟於心的骨骼輪廓,是她愛了多年的那個人。梁延川也不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朝她走過去,面上還帶著些微不可見的笑意。
他從她手裡接過梁語陶,調笑道:「在看什麼呢?怎麼整個人都愣了。」
她微微偏轉目光,朝向他:「沒想到周延昭都回來了。」
「許阿姨說要有表兄弟提聘禮上門,我思來想去,也沒有其他什麼旁支的親戚了。所以就一個電話打去了美國,讓他連夜趕回來了。不過說起來,你這個老同學,再加上我這個表哥的婚禮,他哪能不來參加。」
梁延川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彷彿周延昭就活該給他使喚似的。白梓岑聽著他的口氣,也不免眼梢上揚,笑了起來。
彼時,周延昭已經將手上的圓盤放下,熱鬧地走了過來。一個舊人,往往會帶起諸多的舊回憶。因此,當周延昭步履輕慢地走向他們時,就好像是帶著他們三人共有的青春時光,紛至沓來。
多年不見,他倒也不見外,慢條斯理地走過去,淡笑著的眼眸裡含著些星星點點的無奈,對白梓岑戲謔道:「你都不知道,我表哥是前天才通知我你們結婚的訊息的。我趕忙訂了最快的班機飛回來,也沒來得及準備禮物,現在兩手空空,你可別埋怨我。」
他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心急火燎地趕回來的這個觀點,還不忘抬手指了指眼瞼以下的部位,埋怨道:「你看,我時差還沒倒過來,早上又硬是爬起來給他抬聘禮過來,連著二十四小時沒睡了,眼睛下面還全都是青的呢。不過話說回來,白梓岑你們家的規矩怎麼這麼多,我好好的一個周延昭都快要被這些婚禮規矩給折騰壞了。」
梁延川與白梓岑對視一眼,笑道:「即使你不回來折騰,在美國你也醉生夢死快玩壞了。」
周延昭和梁延川雖是表兄弟,卻是極為相反的兩種人。梁延川對待自己嚴苛而剋制,周延昭則是秉承著無樂不作的觀點,從不限制地花天酒地。因此,當梁延川如此埋汰他時,他也一時沒了話。
片刻之後,周延昭才慢悠悠地笑了起來,對梁延川說:「不過話說回來,還是要場面上地說一句。表哥,新婚快樂。」待說完後,他又不緊不慢地轉過臉看向白梓岑,眼神裡帶著些細微的感慨,祝福道:「還有嫂子,新婚快樂。」
門外的鞭炮乒桌球乓地炸開了鍋,整整九十九響,在昆江縣的傳統裡,意味著九九歸一,一家人和樂圓滿。白梓岑家的別墅門口,放著一個鐵質的盆子,裡面還燃著柴火,噼噼啪啪地響。跨過火盆,意味著除去所有的晦氣,未來和樂。
梁延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