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
他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拉開,這個動作,換來一聲小小的哀鳴。
“不要……阿靜……別走……”
剎那間,屏住了氣息。
那,是許久之前,她叫喚他的方式。
不是少爺,不是靜哥。
是阿靜。
“別走……”
夢囈般的吐出這個字,她終於又失去了力氣,氣若游絲的倒回床上,扯下了他臉上的黑布,幾乎在同時,她疲倦的合上了眼,淚水再滑落一串,粉唇卻依然呢喃著。
“別走……”
心,陡然收緊。
他知道她想他留下,知道她要他留下,可她從來不曾說出口。
他一直在等她說,等她要求,他準備那套拒絕的說詞,準備了很久,但她從來不曾開口,直到現在。
“不要走……”
渾身,再一顫。
那輕柔的囈語如藤蔓上了身,緊裹著他。
他不該一直這麼縱容她,他不該留在這裡。
他知道。
真的知道。
可是,能縱容她的光陰,若只剩寸許,他偷得片刻,又如何?
她吸了迷香,所以才會說出口,她已經答應了要讓他走。
但,她是……他的銀光啊……
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跑,窩在他懷中睡,趴在他背上吃吃笑,總嚷著長大後要嫁給他的,小小、小小的銀光。
第4章(2)
曾幾何時,她已不再那樣嚷了,嚷了沒用,她知道。
可她沒忘掉,他知道。
她頑固得要命,卻總扯著他的心,她總是知道如何能引起他的注意,她總是一手拿鞭,一手給糖,一邊到處惹麻煩,另一邊又偷偷討好,讓他無法真正對她動怒生氣。即便遠在千里之外,她都能想盡辦法,確保他會聽到她的訊息,教他片刻也無法將她忘記。
情不自禁的,他伸出手,抹去她小臉上的淚。
他可以聽見她的心在胸中跳動,感覺她肌膚的溫暖……
她的小嘴像花瓣一樣,臉兒酡紅,吐氣如蘭……
她好香,不是那些她塗在臉上的胭脂味,是她身上那種獨有的味道,像花與蜜,像溫熱的酒……
好甜,好香,像已在舌尖……
那味道在她每一次呼吸,每一回喘息,都更加濃郁……
他忍不住吸了口氣、再吸口氣,禁不住靠近、更靠近……將她的味道,納入心肺……
驀地,窗外遮雲的月散了開,月華透過楊柳,穿過雕花窗欞,靜靜灑落屋舍,在床榻牆上映出一幅圓形的剪影。
剪影裡,有隻妖。
長的爪,利的牙,尖的耳,僨起的肌肉,和過度旺盛的毛髮,它張著嘴,垂著眼,埋在床上女人的頸間,喘息著、垂涎著——
那一刻,當他看見光,看見影,看見不知何時已近在眼前的銀光,才發現自己已上了床,懸宕在她身上。
可怕的衝動與教望,憤怒的在身體裡呼喊著想要解放,可那都比不上發現自己失去控制的驚慌。
倒抽口涼氣,他像被燙到似的退開,離開明亮的月光,回到黑暗之中。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控制自己,他抖顫著吸口氣,再吸口氣,又吸口氣,然後終於可以感覺,可以看見自己在黑暗裡,那長著毛、染著血,可怕猙獰的手腳,逐漸開始恢復原樣,帶斑的毛皮退去,堅硬的爪子往肌肉裡收縮。
他昂起頭,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放鬆下來,讓暴出雙唇的獠牙收回。
有那麼瞬間,體內那頭野獸不肯就範,試圖要掙脫出來。
他奮力控制,那很難,最近越來越難,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