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得起辛苦了這三個字,”太后說道,“你是總理衙門第一個派出去的使節,出使的又是英國這樣的地方,在這裡備受英國人的刁難不說,就是國中,哎。”
郭嵩燾過的十分狼狽,出使之初,就有不少友人來信痛罵郭嵩燾,出使洋人之邦,沒了士大夫的體面,郭嵩燾的老母親也十分不情願,舊年郭嵩燾回京述職,繞道湖南,其母居然杜門不見,令郭嵩燾十分傷心,郭嵩燾為了更好的在英國開啟交際圈子,出席英國的活動時候,都用洋禮,遇到英國國歌奏響,國旗生起的時候,也起身表示禮貌,如此一來,更是掀起軒然大波,“有辱國體,不識禮數”這樣的彈劾摺子,雪花般的飛入軍機處,就連萬里之外的郭嵩燾也時常有所耳聞,曾國藩也寫信告訴這位老鄉,隱隱約約說他湖南家中族老準備把他開出門中,希望他適可而止,對待洋人的才是,不要過度,不要這麼熱衷。
誹謗滿身多年,卻還有人能認識到自己的辛苦,郭嵩燾含住了熱淚,又磕了頭,“微臣有太后這句話,萬死而無悔。”
“筠仙,你先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今天哭成這樣,日後你是要主持外交的人,在外國人的地方上,可別被人看了笑話。”慶海豔羨的看著郭嵩燾,有太后這句話,郭嵩燾只要散漫做去,日後總有一個大學士可當。
郭嵩燾起來垂著手,“講真,外國人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的,昔日洋務之事,也不過是軍機處幾個人在上躥下跳,沒人覺得能有好結果的,我卻是不信,沒有大開國門興辦洋務,別指望有現在的聲勢!如今也是一樣,朝中多少人還以為大清是天朝上國,萬國來朝的康乾盛世呢,世易時移,早就不是當年的老模樣了,你在英國,見得多,自然就想得多,將來對中國助益也會多,我雖然知道西洋諸國之事,可眼見為真,這才要出來看看,比較一番,咱們和外國,到底差在那裡。”太后喝了一口啤酒,悠然出神,“被人誤會,被人曲解,沒事,只要自己確信自己做的事兒,是有利於國家的,無愧於心,這就行!再說了,有我撐腰,什麼大的風浪都吹不到你。”
一席話讓郭嵩燾十分動容,伏在地上不肯起來,太后又再三安撫,又親自拉著郭嵩燾起來,“好了,你說說看,如今英國的政局,我今天看到那個首相,似乎十分厲害,你在此地久了,正是要問你。”
郭嵩燾收斂心神,細細思索回道:“首相威廉執政已經有七年之久了,從去年開始,原本穩定的時局就有些動盪了,他是自由黨,信奉開放自由的經濟政策,對經濟方面不會多加干涉,這點來說,是能和咱們站到一塊的,畢竟,若是中西起了戰事,這生意是一定做不成的。”
“可是如今英國發生了經濟危機,財政等問題都發生了巨大的虧空,這原本也是無關緊要,可英國的海外領土,那些殖民地,又發生了很多要求獨立的風潮,對外用兵勢在必行,這用兵又要錢,錢從哪裡來,經濟危機之下,生意也不好做了,所以,”
“所以就想著別的法子來解決財政危機是不是?”太后端起骨瓷杯,喝了口茶,皺著眉說道,這英國茶裡面未免也放太多香料了。
“是,保守黨的黨魁,就是在報紙上刊文的那位,早就已經說過,對於東方的動亂以及野蠻的政權要採取更強硬的手段。”
“在時局不穩的時刻,永遠是這種強硬份子更能受選民們的歡迎,”太后說道,“英國人,這是他們的真心想法嗎?在中國還賺不到錢?”太后吐槽道,“朝中已經有人暗暗流傳,說朝廷已經在以中國之力,結外國之歡心了!英國人又是中國對外貿易的大頭,英國人還不知足,難不成,還是覺得,要發動戰爭才能攫取更多的利益?”
“微臣覺得英國人不過只是一種姿態罷了,”高心夔說道,“藉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