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房裡,只見她蜷起身體躺在床上,面朝裡面,烏鴉鴉的頭髮就這樣披散著。
嶽城站在長榻旁,忽然道:「燕王妃今日召我問話,又提及她孃家謝氏的姑娘,應該是有意為我指婚。」
榻上的人沒有動靜,嶽城眼尖地注意到她似乎耳朵微微動了動。他唇角略彎了彎,「想聽就趕緊起來,不然就不說了。」
阮棠呲溜一下坐起來,「你說。」
嶽城見她對自己的婚配還真是十分上心,聯想之前丫鬟們有勾引的舉動,她都來搞破壞。嶽城哭笑不得地想,難道還真如同戲文裡演的那樣,他被女鬼給看上了?
阮棠催促,「要說就趕緊的,別吊人胃口。」
嶽城道:「謝家嫡出女兒已定婚約,唯有一個庶出的六姑娘尚在閨中,聽聞長得白淨,具體什麼樣我也沒有見過。」
阮棠溜圓一雙眼看著他,「見過你就打算同意?」
嶽城道:「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去皇太孫身邊,現在同謝家結親,太孫會心有芥蒂,我已經拒了。」
阮棠堵在心口的大石挪開,但又有一股複雜情緒湧上來。無論是燕王妃想要指婚的背後意思,還是他拒婚的考量,這樁婚事裡充斥的全是算計。她還注意到一個細節,「燕王妃要為你指婚的謝家姑娘是個庶女,你不滿意?」
嶽城神色不變,微微眯了一下眼,「哦?」
「如果是謝家嫡女,是不是說明燕王妃對你的重視程度不同,說不定你就答應了?」
嶽城沒說話,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
阮棠覺得他目光深處夾著寒光,像是把利刃,要把人的外皮全剖了,身體不禁往後縮了縮。
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的氣氛一時沉靜下來。
門外傳來丫鬟敲門的聲音,焦急地喊,「嶽將軍,巧嬋姐姐突然不好了,您快去看下吧。」
嶽城眉頭一蹙,又很快舒展開,離開長榻去開門,丫鬟眼圈紅紅的,說巧嬋突然就發了高燒,人都糊塗了。嶽城叫來小廝,讓拿著他的帖去請大夫,丫鬟苦苦哀求,說巧嬋剛才胡話都在喊將軍的名。嶽城極淡地笑了一下,藏著幾不可見的譏誚,小廝和丫鬟都沒看見。
阮棠聽到外面鬧哄哄的,沒忍住還是跟著出來,有外人在的時候,嶽城向來是視她若無物,不過這次,他倒是先朝她掃了一眼,然後去就去了巧嬋的住處。這丫鬟雙頰泛紅,是有幾分病症的模樣,但她妝容完好,又拉著嶽城哭哭慼慼地訴衷腸,兩個丫鬟在一旁也山配合著,怎麼看都有安排的跡象。
嶽城安撫了兩句讓另兩個照顧好很快就離開。
阮棠跟在嶽城身後,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一股燥火和不耐,但他一絲都沒顯露出來,藏著嚴嚴實實,隨侍的小廝和丫鬟一直都覺得他雖然深沉威嚴,但私下卻也通曉人情好說話。他們不知道,眼下的這個他,猶如利刃藏在劍鞘中,鋒芒盡收。是他故意展現給人看的樣子。
走到屋前,只見今夜月隱星稀,沒有什麼亮光,四周都黑漆漆的。
他忽然轉過身,面色陰沉,如籠寒光,「你好像有些瞭解我。」
阮棠見他一隻手背在身後,不知道拿著什麼,周圍自然磁場的細微靈力都凝滯了,她頭皮發麻,身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心中驀然跳出一個念頭——他手裡有能毀滅她的東西。
阮棠臉色微變,站在原地沒動,擺了擺手,「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嶽城冷笑,「容你這些天只是想看看你到我身邊圖什麼,沒想到你倒是眉眼通透,有識人心的本事。」
王妃提出結親的意思時,他神色自若,又把利益關係分析一遍。事關皇太孫朱允炆,當然是燕王夫婦考慮的頭等大事,籠絡嶽城還可以用其他手段,也不急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