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
李典帶著不瞑之意轟然墜落。
耳畔依稀響起許褚之言‘不臣會死在定業刀下’。
他沒有死於定業刀,卻死在鋒矛,可定業刀僅是一柄刀嗎?
不,那是牧天子的兵權,是統御天下兵事的天子之璽,定業刀代指大漢王師,意味著兗州不臣會被王師伐滅。
為此死去的不止是他們,還有遠在家中的父老親眷。
黑山軍臨陣倒戈。
兗州陣地內亂,搏殺,來的太過突然。
一時之間。
兗州軍卒不知道誰可以信任。
左翼有典校兩尉,右翼有殺來的介士軍。
可怕的是,睢水對岸,亦有萬勝軍匆匆殺至。
主陣地的混亂,引發連鎖反應,促使左右兩翼陷入弱勢。
僅片刻,戰場之上屍骸遍地,鮮血匯聚成小溪,流淌到睢水之中隱去。
“彼其娘之。”
“某不該信李宣,又來遲了。”
華雄急的破口大罵,領軍躍過渡橋參戰。
黑山軍豎起旌旗不能殺,介士軍的右翼戰場太遠。
故而萬勝軍只能配合王卒,殿中兩尉對左翼兗州叛軍進行絞殺。
這一刻,所有兗州軍卒彷徨而又恐懼,明明他們的兵力是王師的數倍,卻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殺機。
幾方絞殺之下,兵敗似山倒莫不如是。
迫於無奈想要求活的人,跳入睢水中避戰,或朝著他處潰逃。
兗州主力陣地。
李傕,牛輔等人一一死去。
他們比黑山軍勇武,但敵不過黑山軍人多勢眾。
張白騎,左髭丈八,身邊聚集的人太多,將董卓的部將砍殺。
太平道與董卓,這場時隔多年的恩怨,終於在睢水河畔迎來終結。
“啪嗒。”
“啪嗒。”
左髭丈八持鋒御馬,踐踏鮮血臨近。
大量黑山軍直面這位原來的河東守備將,征討太平道的東中郎將,如今的大漢不臣。
“董將軍。”
張白騎身下的白馬化為血色,臨近董卓時橫起鋒矛,嘶啞道:“某說過,你還不如自戕陣前。”
“為何?”
董卓持劍,帶著絕望怒吼。
他想死於沙場,亡於王師兵鋒之下。
可是,上天似乎不允,想要讓他屈辱的死於黑山軍手下。
“不為何。”
張白騎神情冷肅。
他不懂,給不了董卓回答。
大漢天子與士族鬥法。
一令既出,山河顛覆,百萬黎庶化為屍骸。
這種秘事,遠不是張白騎,左髭丈八等人可以知曉。
他們忠誠於張燕,忠誠於張寧,承繼太平道‘致太平’之志。
只明白黑山軍要向著大漢天子靠攏才能活下去,所以順著袁紹的調令,來兗州證明自己對天子的忠誠,僅此而已。
“陛下。”
“這就是你的克敵禦寇之道嗎?”
董卓痛苦的望向遠處的營帳,眼中滿是不甘與迷茫。
萬勝之音是一生無法逃脫的噩夢,‘克敵禦寇’是劉牧給予最後的訓誡,可他卻沒有看懂,更悟不通。
因為,臨陣倒戈不是兵法之道,是天子的手段。
同樣是克敵禦寇,但兵法與天子懾敵有本質的差距。
介士軍,萬勝軍來了,使董卓明白張邈,橋蕤,紀靈,鮑信四人戰敗。
可黑山軍的倒戈,是橫跨十餘年,乃至數十年時間的佈局,是孝烈帝劉宏給予大漢天子劉牧的遺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