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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 11

剛跟我簽了三年合同,我這下肯定走不成。」 梁父忙道:「不急,不急,現在回國也很難找到適合你的位置,你在外面多鍛鍊幾年回來也好。我和你媽媽只是說個我們的意見,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意願。」 梁思申做個鬼臉:「又來了,又跟電話裡一樣偽充大方了。」 梁母無奈地笑道:「俗話說,蕎麥三隻角,越小越惡,我們家全聽小的。」 梁思申當仁不讓:「那當然,基因好。」 「既然你回不了,還買梁大的上海別墅幹嗎?他讓你解決滯銷貨,你還真替他解決啊?」 「梁大氣憤我當年撿便宜買下爺爺的五萬原始股,我有意氣他,我用賣股票的錢買別墅綽綽有餘。」 「跟梁大慪什麼氣。」 「就慪氣,我帶美元付梁大,取比銀行高三塊多的黑市匯價,慪死梁大。」 梁母知道女兒一向驕狂,也不當回事:「梁大還說,他要安排你跟什麼人見面呢,又是看中你的錢?」 「爸爸在呢,魑魅魍魎來也不怕。我也正想見見,聽說印尼金光集團在香港買一家日資上市公司改名叫中策公司,目前正在大舉收購內地公司,我很好奇,那麼多國營公司要打包出賣嗎?究竟他們能給什麼價?是不是南方談話後市道變了?爸爸,是嗎?」 「差不多。先看看梁大的人怎麼說,不過你別答應。買國企涉及的政策非常多,你手裡的錢若真捂不住想投出來的話,還是投到省裡去方便。上海這個地方,水太深。」 梁思申立刻嚴肅地道:「爸,我只運作資金,我不要運作梁家的勢力。那會很……腐敗。」 梁父聽了不由臉上一熱,不過對著女兒,他沒氣性,還是笑著道:「那樣很好,有骨氣。看著梁大梁二他們到處打著父輩的旗幟招搖,我看著也不喜歡。可對自己女兒,總想網開一面,呵呵。」 梁思申道:「我以前不是跟你們說起過一個叫楊巡的個體戶嗎?可憐的他,戴著紅帽子辦企業,差點讓人賴帳當作挪用集體資產罪抓了,剛剛關了十二天才給放出來,我就不給他們遭遇的不公平雪上加霜了。」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你忘了上回你宋老師怎麼跟你說的?爸爸整行李去,咦,手上又換什麼了?」 梁思申畢竟年輕,被父親成功轉移了話題,還歡歡地把手上一串木珠子褪下來交給媽媽,介紹自己買的印度檀香,又說最近得了塊上好龍涎香,有多麼多麼珍貴。梁父整了行李回來,笑眯眯地跟著妻女兩個進安檢口,全然沒一點大領導的樣子。一家三口上了飛機,正好一行,女兒自然是坐在中間。梁思申看看爸爸鬢間的白髮,看看媽媽眼角的皺紋,雖然爸媽兩個都比同齡人看上去年輕,可梁思申開始心疼:原來爸爸媽媽都老了。 梁家第三代的老大梁凡,長得榮華富貴,一團驕氣。即便只是來上海虹橋機場接小叔一家,他也竟然出動轎車兩輛,司機兩名,跟班兩個。其中一個跟班似乎都沒幹什麼正經事,只要給梁大提好磚塊似的大哥大就行。 但梁大在旗鼓相當、甚至地位身份高於他的人面前,則是舉止含蓄大方,絕無當下新發財主們的逼人富貴氣。即使梁思申嘲諷他的別克林蔭大道太過中規中矩在美國是中年人車,他都無所謂。因知小叔護著小嬸,兩夫妻更是護著寶貝女兒,而他現在貸款還仗著小叔呢。 車到梁思申新買別墅大門前,她一看周圍,不由奇道:「天,怎麼造得這麼整齊,間距那麼小?夠雞犬相聞了。」 梁大終於臉都黑了,沒好氣地道:「這是臺灣設計師設計的,我們沒用紅瓦白牆磚,已經口碑很好。」 唯有梁父厚道地問一句:「賣完了嗎?」 這一問,才把梁大問回魂來:「一放出去就賣完了。他們附近一個也是別墅區,房子沒我們造得漂亮,可也賣完了。上海有錢人真多,還好多老外,我那個合夥人沒騙我。小七,你們認得出哪幢是你們的嗎?」梁思申在梁家諸堂兄妹中排行老七。 梁思申跳下去,一眼就看出是哪幢,但沒說,笑眯眯看著跟岀來的媽媽的反應。果然,只聽媽媽一聲重重吸氣,眼睛嘴巴都是滾圓。隨即,梁母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