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字,憶君心裡盤算如何與青衣保持距離,一時走了神。
看她眉尖輕顰,杏眼籠著霧氣,因低著頭,雪白脖頸露出一大半,半截皓腕就橫在青衣面前。他也看得呆了,站在書案邊盼著一直看下去,屏氣凝神生怕驚醒了神遊的憶君。
一旁的杏兒輕咳,青衣恍然覺醒。
&ldo;阿圓,你在想什麼?&rdo;
溫和的聲調在憶君頭頂響起,一抬目便是青衣一如往常溫柔的笑容,他眼底的火苗出賣了主人的心思。少年男女一旦動情,勢不可擋,羅大嬸是怎麼想的,會貿然答應青衣,稀里糊塗放他進門,豈不是要害苦人家。
憶君停下手中的筆,邊揉著手腕自嘲道:&ldo;沒什麼,字寫得多了有點累。阿兄站了半天也乏了罷,不如先歇一會兒。&rdo;
&ldo;身上不舒服,我去徹薑茶給你喝。&rdo;青衣放下卷著的袖管,說話間已經出了屋子。
憶君徹底無語,眼角瞄到邊上的杏兒偷著笑,悄聲威脅一句:&ldo;有什麼好笑的,快想個法子讓表少爺別來家裡。&rdo;
杏兒這丫頭看似憨傻,實際鬼精鬼精的,幸好她來羅家不到一年,不然早看出憶君換了個芯。
&ldo;姑娘,你不是要去學騎馬。&rdo;杏兒眼睛咕嚕一轉,主意就有了。
&ldo;騎馬的衣裳才做好,阿兄說還差副馬鞭。&rdo;話說完,憶君直呸呸,她怎麼這麼實誠,謊都不會撒。
杏兒撫著胸口嘆氣,白一眼姑娘,手下已麻溜地收拾筆墨。
憶君坐在椅上想著如何對青衣撒謊,羅大嬸迎頭衝進門,&ldo;阿圓,哪兒難受了?&rdo;後頭跟著同樣腳步匆忙的青衣。
&ldo;字寫得多了,頭有點懵。阿孃,我不想再學了,太費神。&rdo;憶君對著羅大嬸撒嬌,半個身子掛在她的肩頭上扭來扭去。
青衣有一絲訝然,仔細盯著憶君瞧,嘴微張著,臨了嚥下沒說出來話,垂目後退一步。
羅大嬸事事以女兒的身體為先,聽她說身體吃不消,忙不迭應下,轉頭對著外甥歉然道:&ldo;青衣,阿圓總說困,要不先停一陣子。&rdo;
&ldo;好&rdo;,青衣語調平靜無波,微笑道:&ldo;我帶了兩份詩稿,阿圓精神好的時候,不妨讀一讀。&rdo;
他走到桌案前,從袖中取中一捲紙,小心翼翼放下,手指輕撫過紅綢系帶,又從桌邊劃過。再向羅大嬸辭行,青衣臨去時深瞥了憶君一眼,淺色衣衫隱在杏花樹下消失不可見。
憶君長舒一口氣,直覺屋裡終於寬敞許多,少了青衣,她可以自在說笑。
羅大嬸一眼窺破女兒的小伎倆,故意唬著臉,&ldo;又在偷懶,連我也敢騙。&rdo;
&ldo;沒有&rdo;,憶君擺手笑道:&ldo;阿孃,馮家阿兄一來我渾身不自在,頭也暈眼也花,吃飯更沒了胃口。要不以後別讓他來了,我也識得幾個字,又不用考科舉做大官,沒必要再學那些個詩文大道理。&rdo;
羅大嬸若有所思,追問一句:&ldo;你真不喜歡青衣?&rdo;見憶君賣力地點頭,她目光幽幽盯著窗外輕語:&ldo;那是個好孩子,錯過可惜囉!&rdo;
憶君撫著裙角不搭話,青衣著實不錯,若沒有表兄妹這層關係,她或許能卸下心防和他相處。再換一個女兒家,同溫潤謙和的青衣相處三年,也能生出情愫吧?
子君興高采烈回家,見到母親和妹妹悶頭不說話,以為又出了什麼大事,慌裡慌張問道:&ldo;阿孃,又怎麼了?&rdo;
羅大嬸收起心裡一點遺憾,數落兒子:&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