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歌唱!”
“站著歌唱!”
數千個卡羅姆人敞開胸膛,怒吼著拔出腰刀,斜指半空。這時,到達草原的騎軍重整隊形後開始緩緩推進,軍隊中飄揚著的旗幟五花八門,這是迦毗羅其他公國的軍隊,白露女王給他們的開價是征服卡羅姆人後,可以在草原上私掠三天,財帛女人任其享用。
公國聯軍隊伍的速度由慢變快,很快就像潮水一線黑壓壓的朝卡羅姆人聚集處湧來。地皮的顫動讓樹林後隱蔽地窖裡的人只能默默祈禱,膽大的孩子們偷偷掀起草蓋,看他們的父輩是如何挺起胸膛,毫不畏懼的迎著潮頭衝刺而去。
“刷!”一片箭雨在駿馬疾馳間灑然射出,卡羅姆人不再吝嗇他們不多的箭枝,當兩輪箭雨過後,公國聯軍的潮頭人仰馬翻的時候,牧人們拔出了自己祖輩相傳的腰刀,悍不畏死地迎面撞了上去。
草尖劃過馬匹律動的肌肉,溫煦的陽光下朵朵紅花綻放,揮舞著腰刀皮甲不全的卡羅姆人發瘋般用血肉之軀去阻擋迎面而來的長槍利劍,楔子般鑿穿了聯軍的陣型。這些從出生就在馬背上的人沒一個調頭離去,因為身後就是他們的妻子兒女,前進或許能還給她們一個解去枷鎖的自由靈魂,後退則只能讓她們淪為敵人屠刀下的奴隸玩物。
數量是卡羅姆勇士幾倍的聯軍在經過初期的混亂後,迅速形成合圍之勢,將野馬般桀驁難馴的卡羅姆人圍在中央。風聲颯颯,抖動的旗子卷在槍桿上,喘著粗氣的強盜兇殘嗜殺地盯著牧人們,頭髮結縷滿面灰塵的聯軍頭目拍打著坐騎,朝綠意盎然的草地惡狠狠吐出一口濃痰,露出滿嘴黃牙。短暫的接觸草原上已經躺下了幾百具屍體,草尖上不停滑下鮮紅的血珠滲入土壤,被圍困的卡羅姆人眼神悲涼的朝身後看了一眼,緩緩舉起了手中的腰刀。
“每當橘紅漫過草尖啊,我披著毛毯採擷清明的露珠;”
“用這甘甜的恩賜來溼潤愛人的喉嚨啊;”
“她會用優美的歌聲讓鮮花綻放,讓孩子們露出歡笑;”
“每當橘紅劃過草尖啊,我騎著駿馬攏起耀眼的篝火;”
“用這溫暖的生長來照亮愛人的笑臉啊;”
“她會用翩翩的舞姿讓星光燦爛,讓老人們安詳入睡;”
“我是個牧人啊;”
“以神之名,我遵您古時的約定,在這裡放牧羔羊。”
“……”
伴隨著蒼茫的歌聲,卡羅姆人開始主動突圍了,面對密密麻麻的長槍沒有絲毫猶豫,朝結帳相反的方向衝去,他們要為躲起來的家人贏下最後逃跑的時間。藉著常年在馬背上打熬出的熟稔姿勢,卡羅姆人用最小的力道將腰刀劃過敵人的身軀,騰挪閃躲間不停有人掉落馬下,他們像發怒的斑馬拼命踢咬著朝外面撕扯著。
公國聯軍的騎戰並不高明,但勝在人數眾多,每當有人被腰刀削下腦袋,他的屍體就會被身後的同袍踩在腳下,豺狼般貪婪的握著長槍準備刺出致命一擊。那名聆聽族長教誨的卡羅姆勇士已經渾身浴血,單薄的皮甲也變得破布般斜掛在身上,古銅色的身板上翻卷的皮肉正在汨汨流血,但他仍舊目光炯炯,每次腰刀落下,總會伴隨著聯軍某個倒黴蛋的慘叫。跟他一樣孔武有力的族人們怒喝著刀如匹練,毫不猶疑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也同樣被無情收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