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他似乎也是剛從一場血戰中脫身的幸運兒,模樣頗為狼狽。他的魔法斗篷破損了好幾處,一支插在腰間的魔杖光澤黯淡,能量早已消耗殆盡,看來只剩下手裡把玩的綠寶石柄匕首還值點錢。他有著顯著的下層界生物血統,額頭上的尖角便是明證——左邊一根被利刃幾乎齊額削去,傷口不斷滲出血水。他時不時用手胡亂的擦一把,蛇一樣的瞳仁裡射出深深的憤恨。
“我剛剛出了一場事故,恐怕沒辦法提供服務了。”
“送我去肋骨籠城,不會虧待你的。”泰夫林人像是根本沒聽見船伕的話,自顧自的開價。
“……好吧。可咱們有言在先。”船伕慢慢說道:“這是一艘臨時應急的新船……做工和效能都很差。考慮到這一點,很多常用的航線現在都是死路一條。恐怕我們要在路上多花些時間了,沒問題吧?”
“那就儘快。”泰夫林人跳上船:“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
載著兩個人的獨木舟向霧氣中駛去。
“……看得出你最近一定不怎麼走運。說起來,我一直很佩服你們這些半魔裔的生命力。不是有一句諺語麼,‘出了簍子,就去抓個泰夫林,如果不是那泰夫林乾的,那他一定是沒時間。’幾乎所有的位面都迫害你們……”
“夠了,我坐你的船不是為了和你探討種族歧視問題的。”
“啊,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歡聊天。你好像很累,情緒也不好。我建議你調整一下,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把客人從灰色廢墟送到目的地,結果他卻忘了怎麼付錢。”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幾小時,也可能幾天。
“你知道嗎?一輩子漂來漂去,領著各種各樣的傢伙從這個世界到那個世界,自己卻永遠離不開這條枯燥乏味的冥河是什麼感覺。酬勞的多少其實沒有本質意義……那只是對我辛勤勞動的一種證明方式。顧客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你們是我得到新體驗的唯一途徑……哦。像你這樣又笨又弱的,也是我的力量之源。”
河濱人獨自撐著船。獨木舟發生了某些變化——外人能夠察覺和無從察覺的變化。
“我的船真是可惜了。難得它就快要變成純粹的靈魂之舟……這下又要重新開始了。不過我從來不對無法挽回的事情過度掛懷,感情太激烈是沒有好處的,不利於體驗新事物。”
船伕的目光落在船邊內側一個新出現的角狀木突上。只有他能分辨,那裡烏黑的木紋深淺不一,勾勒成一張扭曲的人臉——凸起可以看作是它額頭上的一支小角。
他磔磔而笑。
“其實,我是一個感覺者。”
第四十二回合 回合之間
一個泰夫林人獨自坐在店裡。
這些位面的棄兒在印記城不計其數,孤僻、古怪、暴躁,以他們身上不屬於人類的那部分血統為恥或者為榮,但是眼下這一個卻和他的兄弟姐妹有點兒不同。他面容英俊,黝黑的面板中微微透著點紅,又黑又長的頭髮束在腦後紮成一個光滑的馬尾,瞳孔顏色很淡,近乎嚴重眼疾患者似的蒼白,內裡跳躍著斑斑火焰。他有一種不易察覺的焦灼體味,像是什麼東西日夜不息的燃燒,卻又絕非那種叫人討厭的硫磺臭氣,幾乎可以錯認成一種風格獨特的男士香水。
他已經在那裡呆了不短一段時間了,只要了一杯奶茶,然後就霸佔著整張桌子專心致志的擺牌。不是沒有人去打過主意,他只是頭也不抬的說:“我等人。”於是別人在旁邊站上幾秒鐘便走了,彷彿他給出的藉口天經地義,而他們也是諸位面間最通情達理的紳士一般。
又一個人拉開他對面的椅子,泰夫林這次沒再拒絕。
“讓我看看……”頗具貴族氣質的男子坐下來伸著手指在排成一個複雜結構的牌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