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了?”
“你、你!”羅鴻本來就抄得肝火上升,如今聽得阿瑜幸災樂禍,聲音顯然是有些氣急敗壞,卻又張口結舌。
“呵呵,我什麼?”阿瑜嬌笑,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挑釁和逗弄,“姑奶奶我在潁州大營跟了將軍三年多,見過打軍棍正軍紀的,見過砍腦袋正軍紀的,還是頭一次見到被罰寫字兒正軍紀的。羅少俠果然是與眾不同啊!”說著拿起羅鴻的字瞟了兩眼,不禁搖頭,“嘖嘖,你這字如何跟豬蹄子扒出來的一般?五個手指頭挺全乎的麼?”
“哼哼!”羅鴻被阿瑜氣得俊臉泛青、頭頂生煙,暗恨自己昨日怎麼就看她看得呆了才失手被擒,咬牙道:“妖女!跑來迷惑沈大哥!”
阿瑜笑得花枝亂顫,“我就是個妖女,那又如何?營中上下好歹還敬我是元帥的隨軍夫人。羅少俠你可小心,莫要明日再犯了什麼規矩,到時候被元帥罰來拈針引線,縫一百件軍衣什麼的,嘻嘻,那就更好看了。”
“你!”羅鴻說不過阿瑜,恨恨的差點把那隻已經被他揪得差不多禿了的筆握斷。
沈浣眨了眨眼睛,兀自在校場前轉了個身,轉道徑自回帳子去了,決定任這小子在阿瑜這個她都怕上三分的人面前自生自滅算了,否則學不到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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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眾軍士們笑歸笑,卻不敢輕視被沈浣打發去做位階最低的排頭兵的羅鴻。一是因為羅鴻武藝實在是了得,二則是因為沈浣竟然把自己的蘆葉點鋼槍給了他。
沈浣帶人襲營回來的第三天,命人在沙河岸邊向北設了香案,遙對開州。沒有靈幡,沒有貢品,甚至沒有牌位,可是誰都知道祭的是戰死開州的何滄。香案之上,兩樣事物。一柄是何滄戰死之時所用的蘆葉點鋼槍,另一樣則是沈浣親手所斬,攻取開州的元將寬徹哥的人頭。
何滄生性豪爽,上至將軍下至伙伕,與誰都是稱兄道弟,一副大哥模樣,人緣極好。
潁州行營六萬駐紮人馬,無一人哭泣,亦無一人出聲,唯有一十八記震天徹地的炮響仿如要震碎蒼天之下鬱郁陰霾,撼動滔滔川流河水。炮響一十八記,祭的乃是大將戰死於沙場。其實祭的不僅是何滄,亦是開州城中戰死的一萬潁州軍性命。沈浣戎裝重甲,雙手取下頭上銀盔,向北單膝重重而跪,身後六萬帶甲將士同時脫冠,鐵甲交鳴之聲不絕,黑壓壓一片,單膝俯身跪下。開州城破,何滄什麼也沒來得及留下,沒有屍首,沒有遺言,只這一柄破敵無數浸過鮮血的蘆葉點鋼槍。
英魂已去,冠翎空歸。
沈浣起身,身後是六萬將士,與無數朔風之中烈烈而展的青龍將旗:“賀”、“樓”、“羅”、“戴”、“張”、“劉”、“周”、“方”,以及中軍帳前高懸的那個“沈”字。當年的一個“何”字已經不在,而她知道,身後這些將旗,包括自己的,或許也會有一日如何滄的將旗一般,再不復挑起。人言踏過枯骨破千刃,從她回到潁州,向劉福通索要十萬兵權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自己身後不再只有沈竹,還有這十萬帶甲將士,同袍兄弟。這一個清平世間,也不只是給沈竹,更有無數與她何沈竹並無二致的人。
她提起內力,聲音響徹江面,讓六萬將士無一不聽得清清楚楚:“我沈浣,不能保證你們六萬人出征六萬人回,但是作為三軍主帥,我以自己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再有第二個開州!”
她既然挑起這一杆帥旗,就得在元軍陣前一肩擔了麾下的數萬軍士的生死。
不知是誰,當先大喝了一聲“誓破元軍!”一瞬間,幾乎所有士卒都跟著吼了起來,六萬人得聲音,比方才十八記炮響還要震徹三分,腳下大地隱隱而動。
將為兵膽,帥為將魂。俞蓮舟看著曾經拉著自己手指不願鬆手的孩子,那個百泉軒中柔聲細語哄著幼弟的長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