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中流露出一絲悽苦。
早飯後,郜老大見莫殘執意要走,於是從家中取來了揹簍和藥鋤,帶著他來到福來客棧,找到了那夥下江的採藥客,他們已經備好行裝正要出發。
“不行。”為首的頭兒腰懸長劍,還未聽完便斷然拒絕了。
郜老大解釋道,只需送孩子到神農架邊緣上,隨便採點草藥就可以了,好說歹說,最後他們才勉強同意。
郜老大早上要趕著去放排下水,臨行前叮囑莫殘千萬別進入杳無人煙的原始森林,採到藥後趕緊回來還住到他家。
採藥客一行十餘人沿著神農溪北上,進入了莽莽崇山峻嶺之中。
莫殘走在隊伍的後面,山道雖然崖陡林密崎嶇難行,但他自幼長在蒼山腳下,學徒時又經常上山採藥,身子骨較同齡孩子強健不少。後來在《穆氏腹語術》中習得了逆行腹式呼吸法,氣息綿長,翻山越嶺更是輕鬆了許多。
“小兄弟,你這麼小就要出來採藥,真是不容易啊。”莫殘身旁的老者約有五十餘歲,面慈善談,主動的搭腔道。
“老伯,你們是來採什麼藥的?”莫殘問。
“哦,老夫姓傅,是宜昌府惠民藥局的藥師,他們都是宜昌府的侍衛。”老者悄聲講述了事情的原委,原來當今乾隆皇上罹患眼疾,宜昌知府命人獵取神農架白熊的熊膽上貢朝廷。因自己是官家藥師,同行便於現場炮製鮮膽。
“神農架白熊?”莫殘十分好奇。
“當地人叫做‘過山熊’,通體白毛,頭大如鬥,目紅如赤,十分罕見。其膽與普通熊膽不同,呈金色,極苦寒,走肝膽二經,點眼去翳開盲靈驗至極。”老者解釋道。
峽谷越走越險,兩岸峭壁如削,眾人只能攀援而上。對面山上一片珙桐樹,滿綴枝頭的潔白花朵猶如展翅欲飛的白鴿一般,煞是漂亮。
日暮時分,隊伍來到了一處背風的懸崖下,開始安營紮寨,準備在此過夜。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隨即越來越響,一團黑霧鋪天蓋地襲來。
“不好,是瘴氣,快生起篝火。”傅藥師大聲叫喊起來。
侍衛們手忙腳亂的拾撿幹樹枝架起柴堆,擦火鐮點篝火,但為時已晚,黑霧瞬時間包圍了大家。
這是由無數巨型花斑蚊子組成的黑霧,嗅到熱血人類的氣息,不顧一切的俯衝下來,扒在他們的頭臉和裸露的肌膚上,將吸血毒針毫不留情的刺入。眾侍衛顧不得點火,急忙用手掌拍打,“劈劈啪啪”亂成一團。
莫殘驚訝的發現,那些毒蚊竟然繞過了自己去襲擊別人,這是怎麼了?他邊想著走到柴堆前拾起火鐮,點燃了篝火,熊熊火焰升騰而起,濃煙四散,黑霧漸漸退去,最後消失在了密林中。
火光裡,侍衛們身上被叮咬了無數的紅包,臉腫脹得都變了形,眼睛眯成一條縫,以至於相互間都認不出來了。大家圍坐在火堆旁,連飯都都不想吃了。
傅藥師揉著腫臉,詫異的說道:“小兄弟,你怎麼一點都沒事兒呢?”
莫殘撓撓頭:“我也不清楚啊。”
“小兄弟,煩你再去多拾些乾柴來,黎明前還會有一波瘴氣。”傅藥師說道。
莫殘撿來了很多枯樹枝,堆在了篝火旁,足夠燒到天亮了。他解開包袱取出兩個饅頭,一面啃心裡還在琢磨著,突然間腦袋裡靈光一閃,想起了在敘州城時,那位鈴醫施於鶴臨別時對自己說的話,要自己進山時千萬記著要穿著皮坎肩,可以驅避毒蟲瘴氣。
原來如此,怪不得毒蚊不咬自己,前晚在巫山幫熬藥時,儘管吸入了薛管事的迷香,但卻仍保持清醒,或許也是這坎肩所起的作用。他輕輕摩挲著坎肩柔軟的灰毛,這究竟是什麼獸皮,家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黎明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