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寶相妃這樣的母親,會是新王的最大拖累和軟肋。
他相信慕容翊一定明白。
今迫母子相殘一幕,固然有幾分懲罰報復意味,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慕容翊看清楚,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
他近日已經調查過這對母子相處情形,他不認為慕容翊會為了母親放棄苦苦掙扎得來的王位。
先前代喝毒酒已經讓他意外,但他覺得,那或許是慕容翊在告訴他,他尚有底線。
如今看清楚了寶相妃自私冷酷的為人,該割捨得下了罷?
寶相妃坐在地上,一開始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直到她看清大王神色,才明白過來原來今日風光榮華,不過是大王給自己最後的祭禮。
原來慕容翊真的被作為繼承人考慮,但前提是她得死。
寶相妃渾身發抖,膝蓋跪地蹭蹭前行,幾步挪到慕容翊座前,伸手去抓他袍角,“翊兒!你不能——”
慕容翊冷淡地拂開了她的手。
寶相妃看進他毫無感情的深黑的眸,絕望如潮水沒頂,倔強的人終於崩潰大哭。
哭聲裡,遠遠有人呸了一口,大聲道:“該!”
眾人回頭,才看見慕四竟然也跟來了,歪著腿靠在柱子上,狠狠地望著寶相妃。
看人看過來,他也不懼,又罵一聲:“賤人!”
可不是賤人嗎!到現在一句道歉的話都無!
慕容翊就像沒聽見,定安王臉皮微微一抽,決定也當沒聽見。
哭聲裡,慕容翊沉默半晌,放下酒杯,道:“翊自落草,無人相顧。哺育撫養之恩,唯孫氏而已。”
哭聲戛然而止。
寶相妃不可置信地抬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慕容翊沒看她。
這個孫氏,不是指她。
但定安王顯然以為是指她,也聽出了話裡的譴責嫌惡之意,沉默半晌,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道:“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之前和大乾皇室的婚事已經退了。之前金甲營都督之嫡長女你好像不樂意,父王給你另尋了一門好親。大司馬之長女,賢淑貞靜,還會些武藝,想來你也應該喜歡這樣的女子。”
底下王子們眼裡都露出豔羨的光。
大司馬掌遼東兵權,祖上是第一代遼東王身邊的重將,世代簪纓之族,現今駐邊大將,多半出於大司馬門下,是遼東軍方第一重臣。
之前金甲營都督已經是軍方高門,這回直接換了軍方豪門。
梁士怡遲早要敗,之後大王很可能會進一步收歸兵權,雖說軍權集於大王之手,但集中管理還是會交給大司馬,權柄愈重。
大司馬家的嫡女聘於慕容翊,意味著軍方的加成,這是正經為繼承人鋪路。
此時眾人才信,不管慕容翊如何叛逆無道,大王還是真的要立他為繼承人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都紛紛起身恭賀。
慕容翊並不理會兄弟們的敬酒,十分乾脆地微微搖頭。
“多謝父王,不過還是算了。”
定安王臉色一沉。
這回是真的生怒了。
當真不識好歹。
不肯弒母也罷了,連上好的賜婚也一再不肯?
當真覺得兄弟都被殺完了,王位就非得給他不可?
他想到某件事,眼眸一眯。
朝三說過,慕容翊和皇太女有私情,起初他是不信的。
既然有私情,何必苦求退婚。
既然退婚了,說明彼此隱瞞身份。
既然隱瞞身份,說明並不互相信任。
那麼這種感情也就薄弱如水中倒影,稍一撥弄便破滅了。
之後慕容翊和鐵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