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怎麼都要死了,倒也不在乎死的方法再多一種。
腳步聲轉來轉去,哪怕聲音先前並不遠了,但人還沒到,此刻馮桓才知道原來這王墓裡的道路如此曲折幽深,暗合陣法,自己只記得先前是走了很久,但只顧著害怕了。
那就還有時間弄醒李蘊成。
李蘊成果然睜開了眼睛,還沒睜眼就打了個噴嚏,竟然打出黑血來,噴了馮桓一手,馮桓悄悄在衣襟上擦掉,決定不告訴老李。
他在李蘊成耳邊悄聲道:“咱們上當了,這是個陷阱,現在遊氏父子的人已經來了,要拿住我們,然後送到昆州。”
言簡意賅,剛剛醒來的李蘊成立刻懂了。
他看看馮桓,再看看倒了一地的人,聽著那時遠時近的人數不少的腳步聲,抿唇不語。
馮桓道:“你拿個章程吧。反正都是死了。我想死得壯烈點,好教我老爹這輩子終於有個能吹噓我的機會。”
李蘊成瞥他一眼,很想說被抓住然後被暴怒的百姓殺死絕不會是什麼壯烈光榮的死法,只是此時實在沒心情和這個傻缺說這些,略略沉默,他道:“不一定死。”
馮桓眼底爆出喜悅的光。
“殺了這些人,迎接那些人,告訴他們,我們是被逼的,我們願意舉告皇太女,於萬民之前,揭露皇太女偷掘王墓的卑鄙行為,成為他們需要的證人。百姓會放過我們,遊氏父子也不會動我們,畢竟我們也算受害者,而他們絕不願意得罪你我的父親。”
馮桓瞠目結舌。
很有道理,很簡單,他為何想不到?
他回頭看看那些昏迷不醒的人,看看自己兩人。
“這……這臣妾做不到啊!”
一路同行的同伴,雖然冷冷淡淡的,但也沒少照顧自己,就這麼把人給殺了?
李蘊成冷淡地道:“想活命只能這樣。不然遊氏父子連皇太女都敢殺,還在乎你我的命?”
馮桓張嘴,又閉上,哀求地道:“再想想,再想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是有。”李蘊成更冷淡地道,“我先前看見他們開主墓室的門,是有機關的。而且這種主墓室的門一定有個永遠無法再開啟的死門,或者叫斷龍石。我們只要關上門,把那些人永遠擋在外面,他們就再也沒法拿著皇太女的要命把柄了。”
馮桓目光呆滯地轉向門口。
把人永遠關在外面,自然是把自己永遠關在裡面。
李蘊成道:“沒有猶豫的時間,他們快到了。”
確實,這回的腳步聲不再忽遠忽近,已經非常清晰了,只是由於墓道的設定,不能一眼看見。
死一般的寂靜。
李蘊成從懷裡摸出一本小書,輕輕地摩挲。
他愛書如命,時時刻刻都要捧一本書,因為書籍攜帶不便,便自行裝訂抄寫了幾本小書,隨身帶著,心煩時,寂寞時,愉悅時,無聊時,都要拿出來摸一摸。別人摸女人心神盪漾,他摸書也是一般心情。
呆立的馮桓忽然道:“關門機關在哪裡?”
低頭摸書的李蘊成嘴角蘊一抹半譏諷半淡漠的笑意,對著牆上指了指。
馮桓站在門前,仰望那一點龍睛,手指已經按了上去,卻久久不能用力。
這一按,便是生路斷絕,還是十分悽慘的他最害怕的死法,在別人的陰森墓穴裡,飢渴而死,無棺無墳無人知,雖說還有其餘同伴,可這更可怕,他聽過的那些雜書故事裡,一群人被困某地,無水無糧,最後大多都是自相殘殺以人肉人血為食的下場,他馮桓手無縛雞之力,那群黑衣人卻個個是高手,誰會先被吃掉,都不用多想。
到那時大概只能先自我了斷,死後被吃總比生前被吃要好些。
想到這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