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堪這盛都雪日,風大雪寒。
因為。
我不懼這人間帶血陰謀,處處艱危,步步竭蹶,生死相博。
我只怕。
你我背離,天涯永別。
……
蕭家的馬車,原本停在路邊,忽然來了幾個孔武有力計程車兵,跳上了車轅。
車廂裡本就惴惴不安的蕭家女眷頓時驚叫成一團。
蕭老太君猛然抓住了剛進來的蕭問柳,厲聲道:“你果然——你果然——”
“祖母和各位嬸嬸姐妹稍安勿躁。”蕭問柳平靜地道,“放心,我說過大家性命無虞。”
“蕭問柳!”蕭老太君道,“你是不是把我們獻給了鐵慈?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送我們出城!鐵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般無情無義,連親祖母都能出賣!枉我還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你這個蕭家的叛徒!”
車廂裡的人這才明白過來,頓時怒罵的,哭泣的,哀求的,吵得不堪。
蕭問柳只站在車門口,垂著眼,面無表情。
蕭老太君怒罵之後,卻又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如此用力,捏得蕭問柳眉頭一皺。
蕭老太君的聲音低而急切,“問柳!你是不是答應了鐵慈什麼!還是鐵慈給你許諾了什麼!你別天真了,蕭家犯下的是滿門抄斬的大逆罪行!就算鐵慈答應你網開一面,那也最多留條性命,流放千里,你是要你年近古稀的祖母走這千里流放路,還是要你這些嬌生慣養的嬸孃走?你覺得誰能活著走下來?明明我們還有生路,你卻將祖母嬸母姐妹親手送到鐵慈手中,你就不怕死後不能入祖墳,不怕這天下笑你愚蠢罵你不孝……不怕那柿餅噎人嗎!”
最後一句稍稍一頓,手一緊,寒意如冰。
蕭問柳抬起眼,這一霎她的眼眸明亮而冷銳,看得蕭老太君心中一顫,恍惚中才想起,雖然這兩年蕭問柳表現得像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皇族王妃,但當年在東明,她是所有子弟之中,最任性淘氣的那一個。
她軟下聲音,“問柳,不要這樣,你太年輕,不知道大人物的朝令夕改,翻臉無情。你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我想過了,現在是我能給大乾,給蕭家的最好的辦法。祖母請想一想,就憑我們這些女眷,能在交戰時刻出城嗎?出城後能保證安全嗎?不出城留在城中,也一定會被搜出來,那就是個大逆罪人了!”
“現在我們依舊是!而且連最後的轉圜機會都沒了!”
“祖母放心,只要今日你上一次城樓,您和嬸孃姐妹們的性命,就一定無妨。”
蕭老太君又急又氣,“蕭問柳,你連你自己……”
蕭問柳打斷了她的話,“祖母責我怪我都成,但是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保全蕭家女眷的法子。”
“天真!痴愚!”蕭老太君怒斥,“大罪若此,鐵慈憑什麼放了我們!”
蕭老太君同樣出身不凡,熟知經律,很清楚便是上城勸降,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流放,一樣是個死。
她注視蕭問柳的眼神恨極,為她的天真和頑固。
半晌她切齒道:“那你就陪著我們一起死吧!”
蕭問柳卻只悽然笑笑,搖搖頭,便要退下車去,忽然一個婦人衝過來,對著她裙襬惡狠狠啐了一口。
罵道:“吃裡扒外的賤人!”
蘭仙一直紅著眼圈看著,此時袖子一捋就要衝上去,被蕭問柳拉住。
她沒有理會弄髒的裙子,下了車,跟在車邊步行。
有人開啟窗戶,想要跳車,頭還沒伸出來,外頭士兵長槍一架,那腦袋便縮了回去,
車廂內哭罵聲四起,這些平日裡總愛端著所謂教養風度的貴夫人們,此刻用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