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如此,聽宮主轉述各處大街發生的事,顯然瑰奇齋那邊還有能夠識別她身份的機器,所以才能那麼快排除那麼多個假貨,迅速追來。
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她做任何掩藏改裝都沒有用處。
“所幸瑰奇齋因為格調高雅,從來不會開在貧街陋巷。”宮主道,“而正巧,我的人,最熟悉的就是盛都的各處角落,無人知曉的小巷,滿是汙濁的下水溝,低等妓館的夾牆。”
“而這些地方,頂棚多,遮蓋多,路途亂,東西雜,任何能夠從高處察看的東西,都沒法第一時間找到想要找到的蹤跡。”
“瑰奇齋走的是達官貴人的路子,田記貼近普通平民,而我們宮家,曾經是江湖巨擘,也曾高居廟堂,後來隱居海外,但也留了一支分支,繼續經營江湖,卻不佔山,也不立寨,經營的便是這三教九流,地下黑市。”
“這世上最多的還是人,是普通討生活的人,瑰奇齋看似風光煊赫,出入名流;田記看似財大氣粗,來往商賈;但真正暗中掌握和把控普通百姓生活的,卻是這些,”宮主轉身,指著前方隱隱透著燈光的窄巷,“您所看見的,賣冰糖葫蘆的,餛飩攤子、剃頭挑子、賣糖的貨郎、挑擔木匠、駱駝擔、磨刀熗剪子、菜販、大車行、賭場、甚至街邊乞丐……帶著這塊令牌,會有人給您引最隱秘的路,走最快的道,進入最不好找的地方,提供最安全的躲藏……不僅僅是盛都之內,而是整個大乾。”
鐵慈眯著眼睛,想,這才是真正的實力雄厚啊,想一想,一聲令下,滿街的貨郎攤販便放下擔子,抽刀相向,這誰能扛得住?
而能夠將這樣的勢力遍及天下,這又需要多深的積澱,多久的經營?
這樣的勢力,向來會為君王所忌,卻沒想到,宮主第一次見她,就坦誠於她之前了。
鐵慈心中感喟,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既如此,朕便將盛都,一併託付給你們了。”
話音未落,她便一頭栽了下去。
……
深夜小巷子裡餛飩攤子收了攤,攤主挑著擔子,旁邊他的婆娘和女兒推著板車,走過一條街,眼看著前方沒路了,就該轉向下一條街,那條街上一家瑰奇齋正亮著燈。
可攤主轉過牆角一個小小土地廟,忽然就消失在牆後。
板車輪子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轆轆而過,地面沾著很多汙垢和油膩,陰溝裡堆著殘羹冷炙,在月色下泛著膩膩的油光,幾隻老鼠在碎骨和菜葉的垃圾堆中穿梭,油綠的眼眸一閃一閃。
這裡好像是某處酒樓的後巷,酒菜香氣和猜拳之聲從二樓的窗戶中飄下來,錦繡與貧窮,一牆之隔。
板車從窗下軋軋經過,正巧有人推開窗,一口痰吐下來,險些吐到板車上。
板車邊走著的布衣女子眉頭一挑,就要抬頭,被身邊的婦人一把拉住。
萍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頭頂上響起嗡嗡的聲音,卻被這一片酒樓後連綿的棚子給遮擋住了視線。
一條街外的瑰奇齋燈火通明,二樓有巨大的光柱透窗而出,不間斷地掃射周圍五里範圍。
卻掃不到華光燦爛之下的黑暗死角。
小巷盡頭,餛飩攤主推開一扇門,進入一個極其窄小的院子,走沒兩步,在遠處高空到處掃描的黑色飛行器發現目標之前,就往下走,一直進入了地下。
地下沒走幾步,便是一條簡陋的通道,通道前方有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打瞌睡看守的人。
這一行人推著板車走進去,看守的人掀起眼皮,看一眼餛飩攤主,無動於衷地繼續打他的瞌睡。
手卻在桌子底下,將突出尖兒來的一柄薄刀往裡推了推,與此同時拉了拉身後的一根繩。
通道盡頭是一道門,虛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