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炫耀。
誰都知道這是大乾皇帝的代表性飾物,是幼時先帝特意為其打造的,鐵慈不怎麼用,但一向隨身不離,尤其先帝駕崩之後,這玉筆更是陛下心頭至寶。
現在這至寶被慕容翊拿著,活生生一個“如朕親臨”。
夏侯淳也在,看著那玉筆,想得更多一些。
一直都說先帝是慕容翊殺的,但陛下也一直對此諱莫如深,如今竟將先帝遺物交給慕容翊保管,這意味不言自明。
自始至終,陛下從未認為慕容翊是兇手。
再回想最近幾年,盛都街頭巷尾,總有人有意無意宣講當初重明血案的疑問,宣講大奉先帝先太妃和當今大奉皇帝之間的古怪關係,宣講大奉對大乾的友好舉措和大奉的風俗人情,甚至會從一些極其有趣可愛的角度來宣講大奉,引起很多遊學士子對大奉的好奇心……顯而易見,幾年下來,當初大乾百姓對於大奉的憤怒已經被消弭了很多,民間好感逐漸增多,日趨繁華的破鏡城還舉辦過很多次雙方合作的活動,引得雙方遊學者都以此為必遊勝地。
而大奉那邊,對大乾的敵意更淡,還總自戀地覺得大乾是大奉的媳婦,加上天生性格豪爽,有主人公意識,偶爾遇見大膽過境行商的大乾商人,還分外熱情招待,像對著媳婦孃家人。
總之就是幾年下來,在彼此雙方輿論環境的不斷改變影響下,現在兩國,已經不像是敵國了。
現在看來,彼此都堅定如一,苦心不負。
夏侯淳回溯了一下兩人這一路,心生感慨。
這無數風浪,一路波折,驚天霹靂,分疆裂土。
換成任何心志稍稍軟弱一些的人,或者有一方軟弱一些,這事就絕不會是這樣發展。
他們何其有幸,遇上彼此。
……
鐵慈在地道中快速行走,身後跟著唯一跟上來的萍蹤。
其餘人都去城頭迎接大戰了。
鐵慈對於慕容翊的清醒很是滿意。
時隔多年,她更加冷靜沉著,而慕容翊,也終於不再是那個愛情至上,不顧一切的瘋子了。
這一場黑暗中的相會,連彼此的臉都沒看清,她不想看清,也不需要看清,他再如何改變,從來都是她心中的那個他。
是翩翩落於她懷中的飛羽,是海上生明月,弄潮起波濤的慕容。
這麼多年,他們分處兩國,但心從來都在一起。
起居注寫滿他的一言一行和對她的思念,破鏡城則寫滿他為她所留下的後路和退路。
這後路和退路,她之前還不以為然,直到重明宮開槍那一霎,她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是對的。
他犀利清醒的目光,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穿透重重霧靄,落在了她身後的龐大陰影之上。
在她當局者迷的時候,旁觀者清的他,已經默默做了許多準備。
比如這個哪怕打滾撒潑損失慘重也要搶過來的破鏡城。
這座他不惜背上酷厲之名,不惜被群臣一再背叛,被母妃毒害,也要勒刻豪門,建成的邊境雄城。
地上鱗次櫛比,金拱瑤楹,街衢縱橫,萬家酒旗。
地下同樣別有天地,工程浩大。
鐵慈在通道之中行走,通道非常寬闊,青石地面平整,磚牆縫隙都用米漿細細灌平,她敲了敲,金聲玉振,用的是上好的磚。
而四面銅燈依次點亮,通風也做得很好,行走其中不覺憋悶,也沒有地下的腐朽氣息。
很多地方有暗牆夾牆,不拿著地圖走,很容易迷路。
在很多隱蔽處都有武器食水,隨時換新。
這花費四年光陰,地上地下,綿延不斷的城池地宮,都是他的心意,他的心血,他撙節用度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