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無數地機遇後頭找準合適地那個。小小加上一把力——這話可是彷彿無所不能地杜先生說地。
張信一心撲在浙江那條海塘上。整整四年沒能回河南老家。甚至也沒能踏進京城一步;而先頭即便是老太太顧氏地六十大壽。張攸也沒法趕回來祝壽。這一回兄弟兩人終於能夠暫時卸下朝廷重任趕回來。這張家上上下下頓時陷入了一片喜慶和歡騰之中。然而。主人和僕人們都忙忙碌碌地時候。小一輩人卻沒什麼事。
張越親自把杜楨送出了開封城。他並沒有做牽馬執蹬那一類地表面勾當。而是在師生辭別地時候認認真真地跪下磕了三個頭。當他最後一次把頭碰在官道那結結實實地黃土地上之後。他方才感到手臂上多了一雙有力地大手。然後就被拉了起來。
“師生一場。你這三個頭磕得情真意切。所以我沒有攔你。”
儘管一年到頭杜楨都少見幾次笑臉。但這會兒他地嘴角卻掛著一縷微笑。而這笑容和往日那種嘲弄地笑。譏諷地笑。淡然地笑。似笑非笑地笑全然不同。不再有那種冷冰冰地味道。而是流露出一股額外地暖意來。不知不覺地。張越總覺得此時此刻地杜先生方才是真正地杜先生。而那張冰山死人臉才是面具。
“你少年老成。出身大家卻又沒有那種浮華和浮躁。倒是一直很對我地脾胃。我此去京城你也不必擔心。除了大沈和小沈學士之外。我當初和楊士奇也有些交情。混日子總歸能過下去。想來初時地新鮮勁一過。皇上也不會惦記一個小小文官。”
自己想說的話都給杜楨說完了,張越頓時訥訥難言。雖說他懷裡頭還揣著自己這些年攢下的私房體己,可這時候要是拿出來說是充作程儀,他依稀又覺得不妥當,畢竟老師是高升去京城當官,又不是悽悽慘慘慼戚地去流放。再者,先頭張家已經送過一大筆程儀,杜楨也已經笑納了。
可掂量來掂量去,他還是從懷中掏出了那個猶帶著體溫的錢囊,略有些尷尬地遞了過去:“杜先生,南京城那種地方寸土寸金,雖說您有舊友照應,可多帶點銀子總是沒錯的。我這麼一點雖說不夠什麼使的,但總是……”
“婆婆媽媽!”
杜楨卻不等張越說完,劈手就從他手中搶過了那個錢囊,看也不看便塞進了袖子裡,轉而微笑道:“你這個學生送我這個老師程儀,我難道還會裝出一幅腐儒的模樣拒之於門外?好了好了,莫作小兒女態,他日你到南京城應考的時候……唔,只怕那時候燕京就已經是京城了……我在那裡等你的好訊息!對了,我應該不會再回來,那屋子你就收拾一下處置了吧。”
說完這話,杜楨在張越肩頭一拍,轉身施施然地朝馬車走去,再也沒有回一次頭,再也沒有交代任何一句話。
張越眼看著杜楨在兩個書童的攙扶下彎腰上車,眼看著等候在馬車邊上那四個來自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小旗翻身上馬,心想旁人若有這樣的榮光早就是喜形於色招搖過市,偏生杜先生絲毫不以為意。遠遠望著那馬車和扈從在滾滾煙塵中消失在了官道盡頭,他方才轉身上馬,正要打馬回去的時候,他冷不丁又想到去年還在這裡送走了彭十三。
他的文武二位老師,如今都不在身邊了。
縱馬飛奔回到開封城,張越本想徑直回家,可不知怎麼想起了杜楨最後一番交代,心中不由得一動。於是,他立刻拍馬趕往了榆樹巷子的杜宅。
到了地頭,他隨手將馬拴在了那拴馬柱上,便上前推開那扇熟悉的院門,疾步朝中間那屋子奔去,走著走著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早上來接人的時候,他正好在院子外頭碰見了已經收拾好一切的杜楨,並沒有進到裡屋,難道說裡頭還留著些什麼?
張越手裡一向有杜家的鑰匙,所以大門上的鐵將軍把門並沒有難住他。匆匆開啟鎖推開那扇房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