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兒得出門去了,您好好睡。”細心為小心蓋好被子,明絹為她放下羅帳,免得冷風洩進讓小姐著涼。
轉過身,看到一桌子的針線活兒,她不由得低嘆了聲,小姐肯定又熬夜了。
上前收拾過後,她便趕緊出門去,踏出房門時,炕上卻傳來聲音。
“小姐?”明絹不禁失笑,看小姐鑽出了羅帳,揉著一雙惺忪睡眼下炕,她連忙跑過去。“醒啦?別勉強喔!”她笑說,然後為她拿來衣裳穿上。
“醒啦醒啦,再繼續睡下去可就變豬了。”掃去了初醒時的疲倦與慵懶,紀湘抖擻精神,嬌笑著自嘲。
明絹搖頭低笑起來,侍候著衣時,她不忘嘮叨幾句。“小姐就愛胡說,還有喔,絹兒瞧你又偷偷熬夜了對不?這樣對身子不好的,您就別——”
“你不也常熬夜?你熬的夜比我多著呢!”不甘被訓,紀湘挑眉打斷她的話。
這些年來一直只有明絹一人在勞碌,而她就當真像個千金大小姐般,整天無所事事地待在屋子裡,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因此她便要明絹給自己教授針線活兒,好讓她能做點事,讓她不致真的變成“豬”。
“小姐您怎能跟絹兒相比?我都習慣了呀!”為紀湘扣上絆扣,明絹回答得理所當然。其實她也明白小姐的想法,知道她只是想幫忙,但她受曾少夫人的吩咐,得照顧她小姐、照料她所有的事務,她又怎能讓小姐勞累?
喔,這麼說就是她紀湘沒她杜明絹強嘍?
她正想開口調侃明絹之際,視線不經意地掠過窗戶,看到外頭已然發芽的楊柳,她心頭一沉,神采奕奕的明眸亦隨之黯淡下來。
沒察覺到她的異樣,明絹整理好一切後,嘴巴再嘮叨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明絹走後,她在房裡怔愣了片刻,似是要確定什麼似的,她緩緩步出屋外,直往那棵楊柳而去。
下了兩天的春雨於昨晚深夜方肯停歇,天一亮,楊柳都發芽了,這樣的情境……像極了她初臨蘇州之時。
四年前的春天,她和明絹剛來到這兒,一進城裡雨就下個不停,她倆幾番轉折才找到這屬於曾家的別業宅子,明絹和這裡的奴僕為她打點好一切後,她就進房休息去了,但她無法睡著,深夜裡,她因哭泣而難以成眠……
她深深記得當時一夜大雨過後,當她睜開紅腫的眼皮,迷迷濛濛地往窗外望去,就看到屋外那朝氣蓬勃的新芽。
那是她到這兒來生活的第一天,因此……印象就來得特別深刻了。
回憶讓當日的感受一併湧上她心頭,她突然溼了眼眶。
有些人、有些事,她都不敢刻意回想,但記憶之門一旦開啟了,任她再怎麼努力,也關不住了……
也是眼前這般的春意盎然,忘記日子,只記得她哭倒在墨荷懷裡,在彷徨不知所措時,她跑到唯一能給予她溫情的曾家,捧著一顆碎裂的心——她也曾這麼跑去曾家尋求協助,但那一刻,她卻覺得自己比面對孃親死去時更心痛。
當時墨荷擁抱著她如護著孩子般,她哭得肝腸寸斷,表嫂似是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心傷,自己也跟著哭了。
在心痛欲絕時,茫然、失措、彷徨……所有讓人疼痛的感覺不斷在她心頭萌發傾洩,她無法思考更多,只想逃離所有讓她傷心的人與事,離開的念頭一起,便像是紮了根般揮之不去。
她要走,不管到哪兒都可以,只要離開洛陽便好。
第二天早上,墨荷便馬上為她準備好一切,更使來明絹照顧她,本以為只是一陣子的靜休和沉澱,誰料到她這麼一走,轉眼間,便是四年。
離開,是想尋求一份寧靜、一份解脫,她用了一年時間平息傷痛,習慣沒有他的日子,試圖調整自己紛亂的心緒,讓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