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陰翳。忽聽得聲喀嚓如銅鏡破裂的輕響,十餘道紫色電光若道道長蛇,蜿蜒自雲天橫過!
雲團中心處悄然散開,紫火天雷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結成七個雷珠,環繞飛舞,託著顧清自雲層中徐徐下落。
經日不見,她依然素衫一襲,渾然不染半絲塵間煙火氣,若不是那絲縷說不明、道不清的牽連,縱然她立在面前,紀若塵如閉上雙眼,也會渾然不覺她已來了,只會以為前方是茫茫群山大川,撲面而來的浩蕩天風又強了一線而已。
若說有什麼分別,那就是她那雙空明眼眸所倒映的山川萬物、天風浮雲,偶爾會有一道天火自空落下。
顧清長袖一拂,漫天雷雲天火頃刻間化得乾乾淨淨,就這麼雲淡風清地落在紀若塵面前,距他不過三尺。
紀若塵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嘆道:“你來了。”
顧清點了點頭,淡道:“我來了。”
兩句話之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縱以他們絕世的天資,竟也找不出第二句話說。
三尺之地,伸手可及。然而咫尺天涯,如此距離,卻不知何年何世方能縮近。
良久,紀若塵忽然長出了一口氣,微笑道:“你不是在苦修天道嗎?突然過來找我,總是有事的吧。”
你看,見面原來就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啊!紀若塵心底暗自自嘲著。雖然午夜夢迴之時,他曾無數次想起若有朝一日得能再見,那情那景,該是何等模樣。可任他想了無數次,也沒想到這一刻真的見了,其實根本沒那麼複雜。
原來,相見如此容易,如此簡單。
素來萬事萬物成竹在胸的顧清,不知怎地,竟然就被這一句話給問住了。她淡色的雙唇微張,凝結了一刻,方道:“若塵兄,敢問此去何方?”
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是紀若塵凝滯了一下,就連顧清自己似也怔了一怔。
恍然間,紀若塵仿如又回到了從前,他懷抱厚厚道典回到自己書房時,驚見了那安坐主位、素衫如洗的她。她曾讀過的《太平諸仙散記》,此刻仍被他放在書架上特別的位置,從未再動過。
那一個早晨,陽光溫潤淡和。
還記得,面對目瞪口呆的他,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若塵兄,不必客氣……”
昨日今時,同樣的稱呼,可其中的意境已截然不同,相距之遙,恰如冥山炎海。
當日兩人一言一談,一舉一動,如流水般自紀若塵心頭流過。
紀若塵抬起了頭,迎上了顧清的目光,面上的笑容也變得灑然自如,道:“在西玄山呆得悶了,現在天下大亂,所以下山四處走走,也是個歷練。”
顧清凝望著紀若塵,但見他與自己坦然而視,目光中沒有分毫的遊移閃煥,當下暗歎一聲,問道:“若塵兄此次下山遊歷,手上的孽緣又多了不少吧?”
紀若塵左手提起,這隻手纖而有力,肌若凝脂,隱約有光華流動,正是道行小有所成的標誌。
他望著自己的手,微笑道:“本來孽緣就不算少,也不在乎再多個幾十件的。何況那些人修為不足,卻不自量力,四處捕殺我宗弟子,皆是可殺之人。殺些可殺之人,我又何愧之有?”
顧清眼中光影流轉,重又轉為淡漠,道:“我輩修道之人,當上體天心,以天下為念,以眾生為憐,如此方有望得證金仙大道,羽化飛昇。若塵兄,你如若把持不住自己的殺心,不說今生,怕是十世百世之後,也無緣仙途。”
紀若塵失笑道:“千百年來,得道者不過寥寥數人,大道又何其飄渺無憑?再說修仙路上人多,也不獨少了我一個吧。”
一句話說完,紀若塵定睛望住顧清雙眸,目光轉亮,有如實質,冷然道:“道德宗本來領袖修道諸派,現下卻成天下修士圍攻道德宗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