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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 12

起?上回好像你說的,她不是有未婚夫了嗎?」 「聽老蔣說又吹了。」宋運輝儘量地言簡意賅,不想多說。 「為什麼,你別擠牙膏啊。」 宋運輝不甘不願地道:「那男的據說心裡有顧慮,怕因此得罪我,影響他在金州的前途。你知道,老蔣現在有意利用我以前新車間的人手培植新勢力。老蔣到位後風向轉了一轉,就壞事了。」 梁思申大為驚異:「還有這種事?」 「金州很封閉,封閉到你無法想像,所以我才把東海的宿舍區放到市區,算是半開放,否則也是差不多。其實我哪兒那麼小心眼,離婚只是婚姻出錯,不是雙方誰對誰錯。當時心急上火的也賴過別人的錯,現在想想當時我也不對……思申,實話愛聽嗎?」 「哎,我還在犯金州人的錯,不好意思。可這話你跟我說說還行,跟蔣總去說,人家可能還以為你惺惺作態。」 「所以你說我冤吧,我臉上的東西可以洗了嗎?」 「可以了,最好全身沖洗,頭髮上可能有些粘到。」梁思申看宋運輝一躍而起,卻見他拿著一張髒臉想來貼她的臉,連忙大笑避走。等宋運輝終於進去沖洗,她回頭思考剛才宋運輝說的話,心裡真是汗顏無比,宋運輝都看開了,她卻還小心眼地計較著。她不得不承認,宋運輝比她有心胸,關鍵的,她估計還是因為宋運輝夠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竟能超然對待自己的過去。 梁思申看看浴室緊閉的門,不由得想到外公有次跟她聊天,提起宋運輝的性格。外公說宋運輝這個人是以工程人員分解機器裝置的思考方式看待他周圍的人的,幾乎很少摻雜自己的情感進去。梁思申心想,會不會與宋運輝從小不屬於主流,只能旁觀同學們的革命行動有關呢?她不得其解,可她也不願同外公一起分析宋運輝的性格,她寧可自己觀察。她相信自己有辦法讓宋運輝在屬於她和他的婚姻生活裡,別想理智。她不願意看到他繼續太理智下去,她心疼。 她已經看到,宋運輝從剛結婚時候喜歡微笑甚至傻笑地看著她一個人嘰嘰呱呱,變為也參與著嘰嘰呱呱,變得越來越有互動,她覺得這就是進步,她喜歡看到這種進步。 一會兒宋運輝洗澡出來,走出來卻意外地提了個建議:「還早,要不要到外面走走。」他想的是梁思申一個人在這麼小空間裡關了一下午,肯定難受。 梁思申奇道:「開車去你的老家錦衣夜行?」 「不是,就外面走走,散步。我對老家城市也並不熟悉,大概只熟悉一個火車站,可早已拆毀重建了。」 梁思申知道宋運輝一向好靜,對他的提議只好觀其行。兩人都是難得出來逛夜市,好奇地一路研究大熱天還風風火火烤羊肉串的,看燒得墨黑的高壓鍋土法爆玉米花,看路邊小攤擺著無數盜版磁帶、錄影帶,以及各色各樣的小百貨。兩個一向車進車出的人都覺得很有意思,梁思申還(繼續下一頁)

在地攤上買了一枚舊舊的陶瓷毛主席像。 宋運輝怕梁思申走丟,一直拉著妻子的手,在這種煙火氣十足的地方一起好奇,別說是梁思申這個半老外好奇,他這個每天醉心工作的人也如發現一個新世界。他喜歡身邊的這個「伴」,他相信他這回的婚姻是對的。 只是梁思申而今有忌諱,面對好香的羊肉串和新疆葡萄乾不敢張嘴,只好都塞給宋運輝吃,弄得宋運輝還是第一次當街吃零食,手裡還捧一大包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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