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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生死裁奪定風霜 夜闌嗚咽念陽光

浪高過一浪的聲音,所能歸納出來的,也就是很簡單的六個字——殺了皇甫納真!

雖然軍校報告的是盧凜屏光的罪孽,但幾乎所有人都把憤怒宣洩到了皇甫納真身上,他似乎成了最可惡之人!最萬惡的叛逆!最陰險的間諜!最該死的囚徒!

這時,皇甫納真抱拳拱手上前,竹厭畢節痴痴的望著他,見他說:

“我已得蒙王恩,賜予花精丹,多活了這麼段時日。已不求其他。如果殿下覺得我罪當誅,逐暮人皇甫納真赴死便是。”

顏覲聞言,目光從皇甫納真身上游移到所有將領,又從他們身上游移到穹頂之上。遂閉上了雙眼。

…………

皇甫納真死後,竹厭畢節那勤於練武的習慣,改成了天天上墳。正巧這段時日所有人似乎都無事可做,剩下的只有等待。

有趣的是竹厭畢節那份肄武不輟的精神,現在卻轉接到了桃印真夜身上。他像逐暮人那樣日復一日的練習著同一個招式。地點也選的奇——就在皇甫納真的墓旁。

如果在以前,有高人評價竹厭畢節和桃印真夜之間的區別。他可能會說:“桃印真夜是個殺手,殺手只顧目標,不擇手段。而竹厭畢節是一個好手,但也只不過是個好手而已。機械的重複著,但沒精進。一項技能而已,這就是殺手與劍客的區別。”

而如今卻輪到桃印真夜說:

“我從不會說自己的愛好是練劍,你會給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說,‘我的愛好是洗臉嗎?’”

境界的對比,結局的轉化,自豪的殺手,成長的劍客。似乎都發生了改變。

他們兩人各自在精進的方向以一種非常瑰麗的方式進行著,所以在臨香城,總是能看到這麼一個景象,每當天光未開,不見陽光之時,就有那麼兩個衣著迥異的人,朝遠山走去。直到夜幕降臨,一人打著小鼓,一人嗚咽著喉嚨結伴下山,神秘而鬼魅。留下了一則則奇異的民間故事。

有人進步,就有人頹喪。

連續的負面事件的發生,讓顏覲身心疲憊。黃裳不時就會來關切,說得最多的還是“大”和“小”的道理。比如他會說“不能因為本來財貨就不多而拒絕消耗大的人才,這當然得對未來有個較清晰的拿捏。秦朝是靠什麼滅六國的?資源?武備?財力?要什麼缺什麼……”這類從歷史上闡述道理的。

也會說借事喻理,諸如“……為什麼說棄車保帥,而不是棄兵保帥,棄士保帥?因為車,在整個象棋的系統裡,戰鬥力是最強的。如果危機大到會導致直接敗亡的時候,戰鬥力越強的則越能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己方知道它的重要,敵方同樣也知道。

而兵這種單位就不在考量範疇,說起來,這雖然很殘酷,但它卻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實。而且需要了然的是,旗手不是出於愛護一個兵卒,而是壓根連他們的生死都不需要去顧慮。不存在‘割捨’的糾結,他們的重要性在車這種強大的實力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對於‘士’的取捨,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他們是近臣,脫離了帥根本無法存活。他們是最死忠的一部分人,如果‘思考力’也算作某種成本的話,對於旗手來說,對於‘士’所需要付出的思考力成本,也是相對很低的。而且,類似於‘士’,‘相’這種群體,皆是屬於保局、保命的屬性。沒有車,大概只是很難贏,而沒有士、相,卻是極容易死的局面。在現實裡,那怕這些人是奸臣,他們的出發點也一定是希望帥,活著。奸臣、壞人,可不代表他們沒能力……”

總之,經過各方的開導和勸慰,顏覲算是平復了許多哀傷。不過最具有療愈價值的,還是時間。

時光在有的人那裡,能淡化傷痕。歲月在有的人那裡,只能加重痕跡。記憶並非因時間而消弭,只是回憶和祭奠的方式不一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