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城市裡最要好的哥們,我竟然心不在焉,要不是他來看我,我就幾天想不起他。
傍晚,喂貝貝吃東西,發現她一天吃的比一天少了,連熱水也喝不進多少,她笑著說:“再吃就是浪費了,胃都沒有了還往哪兒吃呀!”
說得輕描淡寫很自然,但我聽著很悲涼,想哭,我勉強裝著笑,那種笑在心裡是斷腸的。
貝貝看上去還是那麼恬靜,那麼柔美,我用小勺一口一口往她嘴裡喂熱水、喂藥水、餵食物,嘴唇上已經有些乾裂,明顯脫水嚴重,她努力嚥下去,手總是摸著我的臉,吃著吃著淚就流下來,流進碗裡和著藥水往下嚥,我忍不住放下小勺,把她的頭貼在我胸口,也開始哭,我的淚水這幾天早哭幹了,我把她的一撮頭髮咬進嘴裡,像一根生命線咬住不放。
我們就這樣哭天哭地,感受著生命最後的溫度,都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她也知道自己隨時都會死去,但她很留戀這幾天生命裡最後的時間,她像一位天使在一根半空的高壓線上跳生死離別的越人歌舞,說不定下一秒這根線就“嘣”的一聲斷了,她瞬間便香消玉損或滑向天際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用生命裡最大的力氣伸手想拉住她,我相信會有奇蹟。
鄭州情人 三十六
又到了週末,貝貝被推進手術室,清換體內儀器。
我和石母、見見,還有楊父(見見的後爸)焦急地在外面等待,醫院牆上的時鐘秒針每走一下,我的大腦就往前跳躍一萬光年,我好像預感到貝貝會去另一個時空,那是一個人類無法到達的未來時空。
突然,我看到走廊盡頭剛子在向我招手,我走過去,剛子告訴我:芳子來了,就在外面。。。。。。
我覺得那會兒我像個陀螺,在原地轉了一圈。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鄭州情人 三十七
芳子來到鄭州,去了中亨花園我們的房子裡,屋內灰塵已經很厚了,我的BP機上有無數條留言和呼叫記錄,被丟置在桌上。她聯絡了我的上班的“夢露”布衣店和常去的“紅魔”酒吧,還有其他朋友,最後是剛子告訴她,知道我在這兒。
芳子非常生氣,看到我一直沒在房子裡住,一定是在外面滾混了,說不定真是去和那個貝貝同住了,就情不自禁摔了我的BP機,還順手把床頭那本夾著我倆照片的《安娜。卡列尼娜》扔在地上,她坐在沙發上抽泣了一陣,把浴缸熱水開啟,隨即又關上,臉都沒洗就出去見剛子了。
在剛子酒店的大堂吧,剛子把我回來後和貝貝的遭遇很詳細告訴了她,芳子一下沒了主張,自己真嚇倒了,沒想到貝貝會遭遇如此的殘酷命運,她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她說讓剛子先別告訴我她已經到鄭州了,她要回去把屋子好好打掃打掃,在考慮考慮怎樣去面對這件事。
芳子是週四來的,兩天了。
貝貝還在手術室內換體內儀器,每次取換儀器都是一次精度幾萬毫釐的細微致命冒險,我讓剛子和芳子先回去,明天再解釋。
見見過來問我:“剛子跟你說什麼了?”
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一樣,他特別關心剛子和我說話。
我說:“沒什麼。”
他執意要問:“真的沒什麼?”
我說:“真的沒什麼。”
他還是狐疑的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發現點蛛絲馬跡,最後無功而返,嘟囔了句:“你改變了我。”
貝貝再次奇蹟般地走出了手術室,我推著輪椅,她笑得就像窗外那朵早開的桃花,她把手伸出來拉我,我一下捏住她的手,看著她,笑,但明顯笑的沒那麼自然好看了,可能她沒有看出來我的內心變化,還是像朵桃花一樣,自然清新,輕輕搖擺。
初春的河面,微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