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伏在土丘之後,望著洞開的城門,頭腦飛速運轉,這一定是誘敵之計吧?一定是吧?難道我被發現了?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城門校尉同往常一般坐在城牆之上,偶爾起身辱罵督促城下士卒加緊運輸土石,堆積在牆角,等待後面使用。
儘管遭了校尉喝罵,士卒們只是悶聲不響,垂首馱著石塊黃土,往來交錯。
城門校尉自得於自己領兵有方時,不知道士卒們彼此錯身而過,眼神交換,已是蓄勢待發。
李蒙馱著沉重的籮筐,趁著卸土的時機,湊到王三身邊,低語道:“張濟的那些舊部約定今晚起事,咱們也該先出城準備了。”
王三驚喜不已:“你咋能找著俺?”
李蒙一時無語:重點是這個嗎?
“城牆底下有個籮筐,卻沒看見人影,我想著這籮筐都是按人分配,有筐就應當有人才是,所以……”
“哦。”王三情緒低落,他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引起別人注意了來著。
“咱要是都出城,到時候鬧起來,要是那些個西涼人衝撞了少府大人怎麼搞?城內要真亂嘞,咱們的家裡人不會出啥子事情吧……”王三想著,不禁心生憂慮。
李蒙也有些犯嘀咕,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由得自己猶豫,況且李蒙覺得既然自己和王方才是真正的領導者,有他們兩個人的約束,應當不會出現王三擔憂的情況。
“放心,城中除了咱們,又不是沒有別的兵。”
“就算張濟先前手底下的那點人想要起事,估計也不敢在城中真造不成多大影響,我聽說他們打算鬧出些動靜就出城,等到了城外或是回西涼,或是再行佈置。”
李蒙說到此處,為了誆騙王三他們出城,又道:“傳言說他們想在城外等李傕大軍到來,匯合後圍攻長安呢。”
王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李傕是誰,過了一會兒才滿臉迷惑的發問:“不是說呂將軍圍了李傕麼?”
李蒙人傻了,他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畢竟關於呂布的訊息實在是有些久遠了,他一時竟沒想起來。
完了,有溫侯在,李傕不可能脫困攻長安啊,這我要怎麼繼續編下去?
“呃……”李蒙鼓著腮幫子,看起來一副牙疼的樣子:“我也不清楚,傳言嘛……也許呂將軍那裡出了什麼變故,你看,都這麼久沒訊息了對吧。”
李蒙開始胡言亂語。
王三一想還真是誒,呂布圍李傕都圍這麼久了,正常情況下要是把敵軍給滅了,那肯定要大肆宣傳,搞到人盡皆知……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將軍都是這樣的。
現在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搞不好是真出了什麼岔子。
“照這樣子講,俺們肯定上前要出城做‘賊’,到時候埋伏進去,那啥子叫,嗯,裡應外合?”
王三摸了摸頭,使勁兒繃著臉。
李蒙連連點頭:“啊對對對,就是這樣。”
他心想可算忽悠過去了,先前真是失算了,竟然沒考慮西涼兵的約束問題,等張濟這個頂包的搞定朝廷,自己跟王方得好好管著那些士卒,別讓他們得意忘形之後,又瞎嚯嚯百姓。
“好!”王三背起籮筐,“俺就去跟他們幾個說道。”
李蒙站在牆腳,衝著前來卸土西涼士卒們打了個眼色。
“下面的,聚在一塊兒做什麼呢?!”
城門校尉再次起身,低頭俯視城下情況。他見到一群士卒圍聚在城門邊上,既不運土,又非守城,心中不免一咯噔:難道這些人又要鬧事?這兩天他可是在米湯里加了豆葉的!果真是一群刁民,得寸進尺。
“幹嘛呢?!”他順手抓起案上長鞭系在腰間,從城牆上下來,怒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