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了一口。
幸而這茶中只加了姜和花椒,雖沖鼻,但與在席中吃的那一盞茶對比,也不是不能接受。
種輯等種平喝了茶,看著他原本疲倦的眼中恢復了些精氣,才轉頭撥了撥手邊的燭火。
火光跳動一下,倏然暗下,又迅速光亮。
“我今日……”
燈花“噼啪”地落在銅盞中。
種平細細將自己對張燕的安排以及在宴會上被請為曹丕老師的事都說了一遍。
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去講述他那些可能還不成熟的計謀,也是唯一一次這樣直白地顯露出自己對種輯的依賴。
種輯安靜地聽著,燭火下,他的面容顯出一股沉寂如水的從容,讓種平生出一陣恍惚。
其實種平的眉眼是隨了種輯,父子二人靜下來時,總有種如出一轍般“此不復世中人”的超然物外。
不過種輯很少會在人面前沉靜,他大多數時候給人留下的印象是一個只認死理的倔老頭,行事總是停留在激動,衝動的層面上,很難讓人想明白他是怎麼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
“讓張燕回黑山,這安排並無不妥。”
種輯捋了捋鬍鬚,沉吟片刻:“虎兒既敢放他回去,定然是有所倚仗。我聽聞劉皇叔手下有一人名管亥,亦曾是黃巾?”
“此人便是當初圍困北海的黃巾渠帥。”
種平記得管亥是張牛角的狂熱信徒,在北海時能勸他投降,極大一部分便是因為自己借了張牛角的名頭。
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狂信徒,同皇叔去了一次青州和徐州後,便率領殘部,誠心歸屬皇叔麾下了。
種平想了一想,琢磨出來種輯的意思。
既然可以用張燕去收納黑山流寇,那自然也可以用管亥去收降青州黃巾。
種平是知道董承曾拉攏過張燕的,先不提背後是不是有劉協得授意,只說董承前腳剛對張燕示好,後腳張燕就回黑山老家,總歸是落了董承的麵皮,也透露出同種平的親近來。
縱使日後張燕再假意向董承表忠心,以董承的性子,多半會心有芥蒂,不僅不會相信張燕的投誠,還會私下使些勾當坑害。
但若是同時調走管亥……
二人同是黃巾出身,出許都又都是為了收剿黃巾流寇,便不顯得突兀。
再者管亥現下是劉備的人,此舉明面上是削減了劉備的軍事力量,董承定然是樂見其成,就如今劉協對劉備的重視與對董承的忽視,說不準董承還會在其中推波助瀾。
“青州黃巾氾濫,我可表管亥為驍騎將軍,分張燕軍械兵馬予管亥。”
種平順著種輯的想法往下推。
“如此,再令張燕向董承投誠,董承見張燕受我輕慢,必然厚待,十分的戒心也就先去了三分。”
“我雖是以青州黃巾勢大為名,請陛下增加管亥的兵馬,但董承定然不信,只會覺得我拉攏管亥,是為了親近劉皇叔。我越重視管亥,為管亥增兵,董承為了制衡皇叔,便越是隻能倚重張燕。”
“這樣,餘下的七分戒備,也該再去三分。”
種平說到此處,不再言語。
他此時與張喜的門客達成了詭異共識,都希望董承能再爬高一些。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除去對董承的考量,種平為張燕在河內鋪路的重要一條,便是想要透過臧洪勸說張邈兄弟主動回兗州向曹操請罪。
他當時還頭疼如何與臧洪聯絡,若是管亥去青州,倒是能多個門路。
何況,張燕為他經營黑山。
管亥亦可在青州為劉備經營平原。
現下雖遠不至於山窮水盡的地步,但若是能多條退路,又怎麼會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