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車駕行不到數里,就見遠處塵土翻湧,旌旗林立,一支人馬到來。
百官止住車駕,一時間都有些驚惶,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那領頭的將領飛馬上前,大聲喝問:“天子何在?”
劉辯本就有些神思不屬,此時被那將一喝,竟然渾身戰慄,無法言語。
劉協機警,見狀直接挺身而出:“來者何人?”
“西涼刺史董卓!”
種平一聽,趕緊從自己老爹身後探出腦袋,眯著眼睛仔細打量。
“這得有兩百多斤吧?”
種平心中估計了一下,原先他以為董卓會是那種胖成球的形象,可現在見了才發現,董卓雖然肥胖,但脂肪分佈得很均勻,肚子上厚厚一圈將軍膘,顯得十分雄壯。
簡而言之,就是“看起來像位高權重的大將軍。”
“虎兒?”種輯見種平從他身後擠出來,盯著董卓打量許久,心中不免疑惑。
種平心念一動,低聲對種輯說:
“父親,我觀此人面相忠厚,眉宇之間卻有驕橫之氣,眼中又常帶狠色,不可託付,應當加以防備。”
種輯鬍鬚微顫,不發一言。
種平垂下腦袋,暗暗嘆息:“老爹啊,我已經給你提醒了,你到時候可長點心,別被這董胖子給騙了……嗯,以老爹的性格,好像他倆也走不到一起去,不過還是給老爹打個預防針好了,先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老爹到時候受不了那個刺激。”
種輯身前一人似乎聽到種平的話,回首多看了種平幾眼。
種平沒有在意,他現在突然腦洞大開,心想:“要是我現在突然衝上去把董胖子砍了……呃,算了,還是做夢比較靠譜。”
董卓並不知道此刻百官之中有個人正在琢磨著砍他一刀。
他看著瑟縮的劉辯,心中實在不屑,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突兀的意識到,眼前的這位皇帝,其實只是一個他單手就能掐死的孩童。
他出身於西涼,強者為尊的觀念早已刻進骨髓。
如果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只是一個虛弱無力,甚至膽小怯懦的孩童,對方能命令他的權利只來自血統,那為什麼自己要遵從?
以前董卓從沒有思考過這種問題,對於他這樣的粗人,也不會去考慮這種事情。
皇帝下旨,他接旨就好,他要思考的只有如何獲得更多利益。對於他而言,皇帝更像是一個符號,代表著至高無上與強大。
因此他心甘情願臣服於腦海中那個光輝模糊的形象。
直到他今天見到劉辯。
原來這就是皇帝,
原來這就是皇帝。
董卓慢慢抬起了頭。
百官簇擁帝駕還都,董卓將軍隊駐紮在洛陽城外,盯著御輦看了許久。
“文優啊。”董卓回到營帳之中,召來李儒,屏退下人,問:“如果我要廢掉陛下,另立陳留王為帝,現在能有幾分把握?”
李儒一愣,隨即勸道:“主公不可操之過急,此事當徐徐圖之,不如先設法招誘何進部下,壯大兵馬,靜候時機。”
董卓沉吟片刻,吩咐道:“這幾日晚上令兵馬裹足,偷偷出城,白天再光明正大進城,最好弄出些動靜。”
李儒點頭應下:“主公此計甚妙。士卒白日進城喧鬧一番,橫行街道,就足以展示出兵馬眾多,有所倚仗的氣象,可令城中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卻不能過於放縱,不然招致禍患,於主公不利。”
“文優言之有理。”董卓眯著眼睛,突然又問:“我意圖行廢立之舉,文優為何不勸阻?”
李儒垂下頭,認認真真理好衣袖,向董卓行禮:“主公,漢失其鹿。”
董卓突然發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