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是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
“不曉得,感覺將軍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咱們還是別去觸這個黴頭了吧。”
兩個副將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被他們提到的張繡,正獨自一人坐在土丘之上,背對著眾人,高大強健的身姿此時頗有幾分蕭瑟之感。
“叔父……叔父你糊塗啊!”張繡痛心疾首,猛地灌了口酒,眼中淚光閃爍。
苦酒入喉心作痛。
張繡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張濟會投敵,這完全沒道理啊?他父母去世的早,自小由叔父帶大,可以說張濟在他心裡那就是他的親爹,他的榜樣。
哪怕在他一路趕來時心中最差的幻想,也只停留在樊稠反叛,叔父不得已投降上。
怎麼現實卻完全是反著的呢?
不,我不信,叔父他一定有苦衷!這也許是叔父的計策也說不定……對,叔父一定是詐降!一定是這樣!
這邊張繡還在自我洗腦,那邊長安城中的張濟卻是再一次陷入了抉擇之中。
“你說這幾日城中士卒多有躁動,有倒戈之兆?”
張濟擱在案上的手瞬間緊縮,整條手臂的肌肉都鼓脹起來,身體前傾,死死盯著面前的李蒙。
“小的哪裡敢誑騙將軍?不瞞將軍說,小的也曾是相國麾下,後入長安,又編到李將軍手底下……”
李蒙說到這裡,似乎是嘴巴有些幹,他嚥了咽口水,中斷片刻,才繼續道:“雖說現在做了長安守軍,但小的畢竟是西涼出身,在軍中常常遭受那些長安洛陽人的欺辱,又不受上官待見,只能與軍中西涼同鄉抱團。”
李蒙畏畏縮縮,眉毛耷拉著,繼續說:“將軍也知曉前些天陛下下了令要修那個城牆,上官們為趕工,討陛下歡心,硬是將詔令中寫明的五六個月,縮短到一個半月。”
“每日做工之多,哪怕是我們這些西涼人也受不住啊。再說上面又多有剋扣,不僅先前答應的月錢沒了,連伙食都要搜刮,每頓米湯,怎麼叫人活?”
李蒙重重嘆氣。
“月錢?”張濟耳朵一動,提起興趣,問:“怎麼?在長安當兵,還有錢拿?”
他從軍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哪個朝廷會給士卒發餉錢呢。
李蒙沒想到張濟會在意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瞬,還是選擇如實告知:“朝廷是沒有月錢這個講法的,這是我們私底下的說法。”
“月錢就是給活人的撫卹錢,按照少府……不,太史令的意思,我們守城計程車卒,面對敵,呃,將軍麾下,身上擔子大、責任重。”
“若是到了不得不短兵相接之時,我們這些人‘雖無將軍之名,卻有將軍之實’,理應同他這個統帥一樣享有朝廷的俸祿。”
張濟一愣,沉默良久,開口嘲諷道:“什麼‘月錢’,不過是騙爾等忠心的買命錢。我不信種伯衡真拿的出同等的俸祿給你們這些士卒。”
他說完,手指扣著桌案,下意識敲擊著。
李蒙見狀,心中有些緊張,趕忙把話題拉回來:“前日,伙頭軍刻意欺辱我等,我等忍無可忍之下,殺了糧官,上頭雖然怕被追究,將此事瞞了下來,但我等恐慌來日隱瞞不住,追查之下,我等都要受到刁難。”
“小的們投長安,也就是為了活得好些,如今這般……我等實在是不堪欺辱,不得不反啊!”
“哦?”張濟站起身,揹著手在屋中慢慢走動。
李蒙佝僂著身子跟在他後面,提心吊膽,鞋子裡的腳趾不停抓地,鞋都快被他扣破了。
張濟轉了一圈,停下來,目光如電,盯住李蒙:“若要起事,爾等聚眾一動,長安必亂,何須找我?就不怕我拿了你,向朝廷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