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平和吳質兩人去見劉備時,已將圖縣之事全盤托出。
是以劉備一見吳質,便知曉是種平想出脫身之策,現下便是往那不知名的村落去了。
“煩請吳兄弟帶路,備這就整兵追趕。”
劉備對吳質這突如其來的哭啼,在心底短暫無措疑惑了瞬間。
他與吳質初見之時,對方尚且是種平身邊的記室。
儘管不是很理解對方此時的表現,劉備也未想過日後要如何詢問。
在他心中,吳質既然是種平的屬吏,那必然是可信之人,這般行事,背後定然有一段緣故。
對方要說,自然會說。
不說,又何必非要尋根究底呢?
吳質還了半禮,面對著劉備全然信賴的懇切目光,竟然生出幾分彆扭,險些掛不住面上造做的哀泣。
他對劉備手下的兵卒仍存著戒心,收了眼淚的同時,依舊不忘嚎幾嗓子對種平的關切擔憂,急急催促著出兵。
“阿嚏!”
被吳質唸叨個不停的種平抹了抹鼻子,從嘴裡捏出兩三根赤紅色的馬鬃毛。
“……等回了圖縣,還是得給你剪毛啊。”
種平頗為嫌棄地薅了把赤兔油光水滑的皮毛,翻身下馬。
他牽住韁繩,往土丘之下隨意望了眼,地面之上還殘留著被灼燒過的焦黑痕跡。
不遠處能隱隱望見下方村落升起的幾縷炊煙。
“應當就是這裡沒錯。”
種平確認了自己所行之途並未出錯,心中多了幾分凝重。
他方要尋個小徑往丘下去,餘光不經意一掃,卻注意到個有些奇怪的細節。
按理說,他與郝萌交戰,是數月前的事,這段時日暴雨狂風肆虐,再多的血印痕跡,怎麼也該消退得只剩下微末幾許才是。
他初見滿地焦土,只覺得是自己當日留下,正是尋對了地方。
現下意識到不對,仔細思慮過後,不由得生出許多疑惑來。
種平蹲在地上,抓了把乾硬的冷土,手指用力捻開,又湊近鼻間輕輕嗅了嗅。
……真是怪事。
這血跡倒像是沒幾日前才落下的。
種平面色古怪。
從此處地面上的痕跡,讓他第一眼就聯想到與郝萌的一戰,便能叫人看出這些殘留印跡規模之大,絕非是什麼盜匪之流能造成的。
總不能,這圖縣一畝三分地,還有人蓄養私兵吧……
那我單槍匹馬而來,不正是千里送人頭?
種平搖搖頭,將腦中那些不妙的念頭甩了個乾淨。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來了都來了,管他前方是何妖魔鬼怪,總要先看個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