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昨日是清揚那小子將令公子給送回去的?”
杜老太爺輕輕拂動著茶蓋蠱,意態悠閒地抿了口茶水。
“是,若不是清揚和我說起這事,我還不知道這小子竟然闖出了這等禍事。”
安陸侯有些汗顏,雙手撐在膝上,“從前我對他疏於管教,這才養成了他這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性子,這事過後我也準備將他送到他舅舅的軍營中好生磨練一番,改改他這壞脾性!”
杜老太爺的目光轉向伏跪在地一臉木然的石瑞琪,那一身的傷痕血肉交織,的確刺眼得緊,“令公子這傷勢……”說著又轉向了安陸侯,眉頭輕皺,“是不是先包紮一下或是換身衣服……”
見慣了朝堂之中的爾虞我詐殺人不見血,眼前的這場面當然不能影響到杜老太爺,一想到或許就是因為這小子的一個惡作劇,他可愛的幾個孫女就差點再也回不來,他的目光就暗沉了幾分,只覺得將這人生剜活剮了都不過分。
只是若是待會蕭懷素他們幾個丫頭見了,會不會被這場面給嚇住,這才是杜老太爺關心在乎的事,其他人的死活又與他何干?
安陸侯怔了怔,眼珠子一轉就明白杜老太爺的意思,趕忙道:“勞閣老記掛了,這小子皮粗肉厚,不礙事的!”說罷又轉身到屋外吩咐了一聲,便從他帶來的管事手中取過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徑直地披在了石瑞琪背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攏住了,這才衝著杜老太爺乾笑道:“還是給這小子遮遮醜,免得他這模樣嚇壞了幾位小姐。”
石瑞琪嘴角抽了抽,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人揉在了一起,又加上身上的傷口時不時地刺痛,此刻他只覺得無比難受,這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老子才會這般埋汰自己的親兒子吧。
杜老太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安陸侯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敢發作,又乖乖地落坐。
外書房裡一時靜諡非常,只有九鼎銅爐裡的青煙在嫋嫋升騰著。
等待的時間分外難熬,杜老太爺甚至還借空到書房的內室裡小眯了一會覺,安陸侯更覺得尷尬,可人在屋簷下卻不得不低頭,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和杜老太爺叫板的本事,再說也是他們理虧在先,也只能耐著性子一等再等。
“父親,給我喝口水吧!”
石瑞琪跪得腳都發軟了,整個身子恨不得倒在地上,只是憑著一股毅力堅持著,可喉嚨幹得要命,火燒火燎的,連嗓音似乎都沙啞得冒了煙。
安陸侯瞥了一眼石瑞琪,這才將手中的一杯茶水遞上了前,石瑞琪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使勁湊近了些狂飲了一陣,那模樣尤其狼狽,哪裡還有平日那個高傲世子爺的半點影子。
見石瑞琪一口將茶水飲盡,安陸侯也沒說什麼,只擱了茶盞,低聲警告道:“待會在幾位小姐面前好好說話,若是再惹得杜閣老不快,當心我回頭再收拾你一頓!”
石瑞琪身子一顫,有些懼怕地看了安陸侯一眼,連忙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再也不敢了。”那頓鞭子讓他記憶深刻,這輩子他也不想再試。
安陸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內室的門被人打了開來,杜老太爺緩緩步出,雖然他的身形算不得高大,但每一步落下都是那麼地穩,面色不怒而威,顯見得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安陸侯立馬調整了姿勢,正襟危坐。
正巧這時杜響也在門外稟報道:“老太爺,幾位小姐來了。”而這時距離剛才杜老太爺的吩咐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有餘。
這便是故意將安陸侯父子給晾在這裡了,杜老太爺今日特意在家休沐一天,就是為了處理這事,所以他有時間耗下去。
外書房的門被人給推了開去,杜延雲當先跨了進來,她一身海棠紅的短襦配上靛藍的長裙,雖然才十歲大的年紀,可眉眼漸漸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