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說起來,大家都是帶著笑的,只說竟然有人能製得住父皇了,真是奇蹟。
趙弘琰讀過的書已經足以堆滿一整個書房了,她早熟聰慧,也能從其中看出更多東西。她那位父皇,本來是涼薄的性子,哪個子女都不見他多上心,自己身為么女,卻也沒能得他幾分憐惜,他對於後宮更是不大熱情,雖也有這麼些個女人,端看她的母親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十年前是選侍,到現在還是選侍,就知道他的性情。想起宮人們八卦的時候說過昔日那位王貴妃多麼得寵,幾乎敢和皇后叫板呢,她那位父皇有多少日都歇在王貴妃那裡——直到王貴妃死的時候,他對她的死沒有半分傷心,想來就叫人心寒不已。
可這樣一位令她絕對生不出孺慕之心的父親,卻絕對不能說不是一位好君王。
他在位的時間也不短了,或許就因為這份涼薄,還有絲毫不會感情用事的冷靜,國事在他手裡都能得到相當理智且客觀地處理,若非有過人的能力,他也坐不上現在的位置。那些跟著他日頭久了的大臣,也不敢有什麼恃寵而驕的心思,反正這位帝王,從不會真正“寵信”哪個大臣,他只看誰能幫他做事做得好,只看能力,不講感情。
大殷這麼多年來穩定繁榮,四海昇平,趙申屠的功勞還是很大的。不僅如此,趙弘琰還知道,幾年前趙家差點就亂了起來,但被她那位父皇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下去,她那可憐的五哥便是那場亂事的犧牲品。這麼一想,她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同樣是被針對,五哥被當做了棄子,那位卻巴巴地被遠遠送走,可見在父皇的心裡,那個從來沒在宮裡長大的“哥哥”,反倒在父皇心中異常重要。
“這還真是另闢蹊徑,”趙弘琰輕輕說,“哪怕是這種被惹怒氣壞的情緒,到底也是一種感情,總比冷漠要好得多了。”
她說的自然是葉無鶯。
可惜啊,這個方法只有他能用,他們這些在宮裡長大的皇子皇女一個都用不得,除非不想活了。
她說要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是真的,第二天一早,嬤嬤帶著趙弘毓去了莊子,趙弘琰就又去找了趙弘語。
她去的時候,趙弘語正在發脾氣,等到出來見客的時候,就又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皇女氣派。
“妹妹來了。”她微笑著說,“昨日裡本要留你吃飯,哪知道又出了事,不如今天留下,同我一道用午飯吧。”
趙弘琰略帶歉意地說,“因著昨日裡與皇姐你說好了要選壽禮給大皇姐,結果不曾說完,今日才又來打擾。我那哥哥一早吵著要去莊子,嬤嬤已經帶著他去了,我回頭也要去看看哩,免得哥哥又惹出什麼事來,倒是不好留在宮裡與皇姐用飯了。”她一眼就看出來了,趙弘語心情不好,留她吃飯純屬客套,她要是真答應了,保準惹趙弘語不高興。
果然,一聽她這樣說,趙弘語略帶同情地點點頭,“你那哥哥,唉。”想到趙弘琰還得為她那傻子哥哥操心,趙弘語看她稍稍順眼了些。
兩人就昨天沒說完的話題討論了一會兒,趙弘琰就看到一個宮人匆匆走過來,湊到趙弘語的耳邊說話。
因著趙弘琰平日在宮裡根本就是個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年紀又小,常常為人忽略,她們根本沒有太顧忌她,哪怕是說著悄悄話,仍然被她聽到了隻言片語。
“……出了這事兒,怕是那位要回來了……”
這會兒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趙弘語猶豫了一下,有話要交代給心腹,趙弘琰十分知機地告退了。
出了大門,她想著,到底是誰要回來了呢?想著想著忽然就打了個哆嗦。
看來,是她那位哥哥要回來了……吧?
這算是個大訊息,可是,究竟是為什麼呢,甚至連父皇也驚動到了。要知道,父皇之前連發那麼多信出去催他回來,都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