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內,你必須離開大殷。”趙申屠一字一句地說,“我命人在原地放置了一棟一樣的小屋,但頂多到今天天黑,這件事就會被戳穿,你之前帶走的人我先不計較了,之後從大殷通往那裡的靈陣將全部被摧毀,記住,讓那位天巫在你之前佈置靈陣的地方混淆天機。”
葉無鶯點點頭,“我明白!”
之前撒蒙奇那座古堡的座標已經洩露出去,若不這樣做,還是有人可能會追到艾爾沃德去。
“你只有三年的時間。”趙申屠凝視著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裡不知道閃著什麼情緒,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之後,我們說不定是敵人,想想那個場景,倒也十分有趣。”
葉無鶯心中一緊,知道他說得是實話。
同一個地方不需要兩個真正的王者,趙申屠覺得他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內真的讓“天下江山”成長成巍峨皇宮,自然也就無法真正掌控它。要知道,趙申屠自己可是掌握著這東西超過十年時間了。除非葉無鶯此生留在那遙遠大陸再不歸來,否則他只要回到大殷,就永遠是趙申屠的心腹之患。
趙申屠還“年輕”,以他的武學水平和這個年代的平均年齡計算,他正值壯年,還有許多年可活,哪怕葉無鶯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溫情脈脈的意思。
王者之爭,從來都是孤途,臥榻之側哪容他人酣睡。
他此時,只是為了這天下江山,而暫時捨棄“天下江山”,大殷不能亂,他有自信三年內將那些蠢蠢欲動的苗頭都徹底澆滅。
所謂世家,也舒服得夠久了,這件事裡可不僅僅有上官家的影子。趙申屠冷冷一笑,真正背後的那隻老狐狸,還沒露出狐狸尾巴呢,徐家看似大愚若智,只求明哲保身,竟是沒有絲毫銳氣,這樣的大事都絲毫不敢參與,實則大智若愚,當他真的看不透?
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哪有這麼容易!
他的身邊看似危機重重,實則抽絲剝繭,恩威並施,頂多也就需要三年的時間,即便是鎮壓屠殺、血流成河,又有什麼大不了的。趙申屠冷漠地想著,最後看了一眼他這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成長起來的兒子,心中不無警惕。
趙申屠從不看輕任何敵人,他自信驕傲,卻並非傲慢自大,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可不僅僅靠的是狠辣手段。
“如此,你走吧!”
葉無鶯轉身離開,感覺趙申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後,猶如芒刺在背,他一直維持著高度的警惕,總覺得趙申屠可能下一個瞬間就一劍襲來要自己的性命,那種深沉可怕鋒利嗜血的眼神足以叫人不寒而慄。
待得走出殿門,他的背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停下腳步看了看深深的宮室,他知道下一次見面,他們大概再不能維持這樣和平的假象。
“無鶯。”
葉無鶯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身便裝的張將軍,他安靜地站在不遠處,正朝他看來。
讓他心中一驚的是,張衣白整個人就好比一把藏入劍鞘的利劍,他竟然半點都沒感覺到他的氣息。要知道,在西荒的張衣白,鋒利銳意霸道狂放,那種逼人的氣勢從來都讓人不由心生敬慕,那是一種強者之勢,可如今偏像是重劍藏鋒,那種感覺瞬間變得內斂幽深起來,帶著某種叫人捉摸不透的可怕。
十年磨一劍,張衣白在西荒待了不止一個十年。
葉無鶯心中若有所悟,恐怕趙申屠是故意放他出去,最終磨出了這把似是無鋒,殺機暗藏的絕世之劍。
一時間,他的心中複雜,想起張衣白提及趙申屠時候的口吻,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或許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難懂得多,並非表面看的那樣。趙申屠一步一子,許多事早有預兆,也許他早就料到了今日之局,不過是以此為藉口,恰好對世家動手。